第五章 青出于蓝(上)(1/1)
“非洲鬣狗”郭全智牺牲了,“德国黑背”侯一丁和“大灰狼”解文华住进了“前指”医院,侦察兵们的心中就像压上了一座大山。“非洲鬣狗”和文工团李队长的追悼会开完了,战智湛的心中感觉到空落落的,跟“笑面虎”请假,想多陪“非洲鬣狗”一会儿。“笑面虎”吓了一跳,本想嬉皮笑脸的批评战智湛一顿,可是,见一旁的贺智民一个劲儿的冲他摆手。这才改口说道:“中吧!给你半个小时的假。让‘黄鼬’和‘大灵猫’陪着你,注意安全!……”
战智湛怀抱着“黄鼬”给他捡回来的“八一杠”,坐在松柏掩映,百花吐芳的“非洲鬣狗”墓前,黯然神伤。“黄鼬”和“大灵猫”持枪站在他身后,离得远远的,既不打搅他,也为他警戒。在战智湛的面前是一堆燃的正旺的黄纸,他拿出了口琴,双眼无神的望着墓碑上“郭全志烈士之墓”七个大字,幽幽地说道:“兄弟呀,俺先吹一首电影《冰山上的来客》中的《怀念战友》来缅怀你。……你不是说过俺欠你一个故事嘛,俺吹完了《怀念战友》,就给你讲一段俺爹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打今儿个起俺每祭奠你一次,就给你讲一段俺爹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唉……‘夜来携手梦同游,晨起盈巾泪莫收。漳浦老身三度病,咸阳宿草八回秋。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阿卫韩郎相次去,夜台茫昧得知不?’……”
具有浓郁的新疆民歌风味,旋律婉转动听的《怀念战友》凄惨悲伤的从战智湛的口琴中飘了出来。那激情的旋律,充满悲痛和心痛,充满无限的怀念和追忆。“黄鼬”和“大灵猫”听得无不潸然泪下,几度哽咽,忍不住随着战智湛口琴的吹奏,轻声哼唱起来:“啊……亲爱的战友,我再不能看到你雄伟的身影,和蔼的脸庞。啊……亲爱的战友,你也再不能听我弹琴,听我歌唱。……”
当战智湛不知吹了多少遍的《怀念战友》,嘴唇已经麻木的快没了感觉。直到这一遍,他吹到最后一个音符“5—”之后,这才缓缓放下口琴。战智湛神情木讷的望着“非洲鬣狗”的墓碑,自言自语地“叨咕”起来:“兄弟呀!……‘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越奴出边关。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俺把徐锡麟的这首《出塞》改了两个字送给你,你当之无愧!兄弟呀!俺就喜欢徐锡麟这首诗的霸气!就喜欢徐锡麟这种义无反顾的革命激情和牺牲精神,充满了英雄主义气概,把一腔报效祖国、战死疆场的热忱发挥得淋漓尽致。徐锡麟的这首诗写得豪放激扬,语气慷慨悲壮,英气逼人。最后一句‘何须马革裹尸还’,写出了他壮怀激烈、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兄弟呀!你愿意听俺爹打小鬼子的故事,俺乐不得的给你白话。兄弟呀!你在那边先给俺占个铺,和你挨着的。咱哥儿俩五脊六兽那前儿好闲呷达牙,俺给你讲俺爹打小日本鬼子的故事。兄弟呀!你没打着‘影子部队’别‘闹心’,你缺失的遗憾等着俺们补上!……”
就在战智湛为了偿还所欠战友的“故事债”,坐在“非洲鬣狗”的墓前讲自己的父亲当年打小日本鬼子的战斗故事时,越军“影子部队”部队长冯氏德英正坐在不断颠簸的“玛斯200”卡车驾驶室中昏昏欲睡。她正赶往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的驻地,参加特工营“重创”“利剑侦察分队”的庆功会。
冯氏德英能够稳坐在王牌部队“影子部队”的“掌门人”位置上,绝非幸至。早在抗美救国战争后期,初出茅庐的冯氏德英就以心狠手辣、刁滑奸诈让“美国佬”闻之色变。以至于被“美国佬”称之为“剧毒的带刺玫瑰”,并悬赏五万美金要冯氏德英的项上人头。
冯氏德英长得很普通,有点瘦小枯干,甚至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她锛儿喽瓦块的,双眼皮,眼睛比较大,鼻子较矮,有点混马来人血统的那种“鼻翼宽阔、嘴唇丰满、眼神散漫忧郁”的越南女孩儿那种容貌特点却很明显。也就是说,冯氏德英长得很越南。
几天前,内线传回紧急情报,中方的这支神秘部队代号“038594”,被称为“利剑”。这个部队的“一号”率六个人,当天上午将赴“前指”公干,午饭后护送几名军区文工团的团员去54013部队慰问演出。越军陆军总司令部特别重视这份情报,负责特种作战的副总参谋长黎英贤中将亲自给冯氏德英拍来密电,指示冯氏德英务必消灭“利剑”部队的“一号”。
冯氏德英一看密电差点没背过气去,她在心里边恨不得把这个内线的祖宗十八代都关怀一遍。冯氏德英是知道这个内线的存在的,而且知道这个内线的代号是“木棉花”,在越军中的密级非常高。可是,冯氏德英的“影子部队”现在正在修整、训练,就算是有制空权,空降过去也来不及呀。冯氏德英的额头冷汗直流,心中暗暗埋怨黎中将糊涂。
在南疆“两山轮战”期间,你攻我守十分频繁,战场情报的收集在所难免。从公开的资料可知,我军战场情报的收集途径主要有两条。一是由侦察兵抵近侦察,二是利用边民获取情报。按个别情报参谋酒后含糊其词的话讲:“我军的情报来源主要是利用边民。……南疆边境地区当地的民情非常复杂,双方通婚习以为常,两国打得再热闹,民间的交流没断……”
这位情报参谋的话不假,但是只说出了隐蔽战线“暗战”的冰山一角。也就是说,我军和越军之间的这种“暗战”是多方位、多层次的。越军与这种层次的“暗战”相对应的还有一个途径,就是伴随着驱华孽行,在被驱赶的大量华侨中混进了很多越军情报部门的间谍。但是,这种层次的间谍是不可能获得像“利剑侦察分队”这种密级的情报的。也就是说,我军和越军之间,还有更高层次的“暗战”。
就在冯氏德英为黎英贤的密电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心中一动,立刻抓起电话,接通了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的电话。巧得很,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正巧有一个加强班在中国的三号公路芭茅岭一带活动,那是“利剑”部队去往54013部队的必经之路。冯氏德英心念电转,一手按着地图,一手紧握话筒,将她的打算告诉了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的营长阮中校。
阮中校获得这样的情报自然是喜出望外,这简直是天上掉馅儿饼,可是立功受奖的的好机会呀。阮中校立刻启动紧急联络方法,指示中国境内的这个加强班迅速集结,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后,冯氏德英如释重负,说不清楚是因为她总算没有违抗黎英贤的命令,还是她规避了可能亲手击毙秦沂岭的战斗。可是,当战报传来,冯氏德英得知“一号”并没有亲自去“前指”,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伏击的仅仅是“一号”的六个手下,而且战果仅仅是令对方一死数伤。冯氏德英心中不由得大骂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草包,以九人阵亡、一人被俘这么惨重的代价所取得的“战绩”,亏了越北军区还有脸给直属特工营庆功。这要是换了自己的部下设伏,冯氏德英有八成的把握将这六个解放军全歼。
冯氏德英对自己“青出于蓝”的“影子部队”是充满“青于蓝”的自信的。当然了,至于那些个文工团的女兵杀多少她是不会感兴趣的。
冯氏德英是非常看不起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这种部队的。她认为从全世界能够称为特种部队的标准来看,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根本就不能用特种部队的标准来衡量,绝对是特种部队中的“邪门左道”,根本就称不上是“特种部队”,充其量是一只充满原始草莽气息的古代“奇兵”。也难怪冯氏德英狂妄,当时的越南一穷二白,别说根本不可能给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配备什么先进的高科技装备,就算是配备了,战士绝大多数都是文盲的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也不会使用,他们只能用普普通通的武器。越北军区直属特工营和其他特工部队一样,都是以从千百年丛林狩猎和几十年游击战争得来的经验,武装了一群只能算作“亡命之徒”的人而已。这些“亡命之徒”,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体能,其实都极其普通,甚至瘦小枯干的犹如烟鬼。可是,却个个有着一副蛇蝎毒虫一般的心肠,凶狠毒恶,胆大妄为。而且还有一种常人不具备的忍性,几天几夜不吃不喝也能继续战斗。
在黎英贤大力坚持下,冯氏德英能够尽展所长。她对于军事训练非常有创造性,通过高强度体能训练、“一专多能”训练、各种作战类型的适应性训练及模拟训练等,锤炼“影子部队”在执行特种作战任务需要付出的超常体力,以及能够承受极度的精神压力。冯氏德英有别于越军其它特工部队的训练方式,其先进性渐渐显现出来,“影子部队”的战斗力显着提高,多次立功受奖。冯氏德英的成绩不仅得到了黎英贤的充分肯定,也颇得陆军司令部的关注。有了军功,冯氏德英难免自大起来,她十分不屑外界也把自己的“影子部队”称为“特工部队”。她坚持认为“影子部队”是一支“特种部队”,尽管和“美国佬”、“老毛子”等国家的特种部队有巨大的差距。不要小看了“特工部队”和“特种部队”的一字之差,却有着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