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之女皇第2部分阅读(1/2)
意思?色目人的野心的确该要提防,但没有粮食也是事实。更别论要入夏了,天河融冰,届时防汛又是一笔开支,又要何处去生?”
“府库存银有五千三百万两,就是此时该用!”
“非也,府库存银万万不可用罄!”
“那就加税!”
“去年收成不佳,今年又再加税,你不怕引起民变吗?还是你故意陷今上于不义,让今上失去民心?”
“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我胡说?我看你就是这念头!”
“你——”
听各大臣在早朝中各执一词地争辩,已经动了火气,韶明抬起手。
“好了。”她出声制止,淡淡地扫一眼,大臣睑上各有心事,韶明待他们完全安静下来,方才说道“诸位说的都有道理;色目人扰乱边境的事要解决,农收的问题也要解决。让吾好生想想,退朝吧。”
她这么说道。落了个没有结果,大臣们当然不满,但最后还是退了出去。
第2章(2)
韶明起身,慢慢地在议事的光明宫里踱着步。
她每日天刚亮就上朝,没有一天例外,先帝也是如此。
近来大臣们讨论得激烈了,常常争论到午正尚不能休止,而他们所争执的亦都大同小异。皇叔延王那一派的想要出兵,左宰相只是想跟延王作对;而右宰相闷不吭声,只冷眼瞧看两派相斗。
这朝中竟如三国鼎立。先帝在世时,他们哪敢如此大胆?
心里思量着,忽然间,有人看官服闯了进来。
“今上!”来者正是刚才在殿上争论的其中一人,也是先帝的胞弟延王。
他没知会就直接闯进,也并未行礼。门口的侍卫跟在他身后,赶紧跪下,惶恐地对韶明道“微臣护卫不力,请今上恕罪!”
延王一睑不悦。
“护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会加害今上吗?”
侍卫吓得睑色发青,延王则是一副自己完全无错的模样。
韶明见了,一笑,朝侍卫说道“没错。延王怎会加害于吾?还不快点退下。”她没降罪,只是在延王借题发挥之前,让侍卫赶快退出。
“哼!莫非这朝中上下都觉得我延王是想要篡位的坏蛋了?”延王火大道。
“不,怎么会呢?皇叔言重了。”韶明笑笑。
延王又哼一声,说“今上别觉得老臣无礼,老臣也是想保留咱们之间那一点亲情,别做了皇帝,从此就只有君臣之分了。”
“当然,当然。”韶明应道,坐了下来。
延王也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
“刚才在朝中不好说,今上,关于色目人,一定要出兵哪!”
“嗯……”韶明手指轻敲看桌面,状似沉思。
“别再想啦!没什么好犹豫的!今上资历尚浅,还是听老臣一言,色目人一日不平,我玄国西防就岌岌可危!”延王说得慷慨激昂。
“呢……”韶明依旧思考。
延王口沫横飞地讲了半个时辰,韶明仅是温温地聆听着,偶尔面带微笑,偶尔发出一些好像是却又不是承诺的应声,虚与委蛇一番,直到延王说够了,确定她似乎听进去了,好不容易才自行离开。
韶明始终悠然从容,很有耐性。盼咐宫女将午膳摆到御书房,她要边批阅奏章边用膳。
换过常服后,她来到御书房,案头上摆看的奏章又是堆积如山,她索性也不用膳了,直接草起朱砂笔,翻开奏本批了起来。
只因自己是女皇,即位三年来,党派斗争竟在她面前越演越烈。虽说玄国不那么保守,但女人当皇帝,还是会有人看不过去。
譬如她的皇叔延王,在先帝病重时,皇叔就有意继承帝位,只是先帝无视传统,将皇位传给了她,这种下了皇叔对她的反对。即便是她已即位三载,皇叔依旧没有放弃对这个帝位的凯叔,甚至希望他自己的儿子坐上来,他好当个太上皇。
表面上,皇叔服她,不过实际上就像刚才那样,嘴里说看叔侄感情,其实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至于左宰相,从先帝开始就与延王积怨甚深,想把他斗倒,只是昔日还能够维持和平的假象,如今却不顾及朝会,不顾及延王皇叔的身分,直接在众人面前给延王难看,一心斗争,想来左宰相的眼里也没有她。
而右宰相,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延王是皇戚老臣,武将出身,手中握有部分兵权,左右宰相则各有自己的人脉。这三人三派,不顾自己国家栋梁的身分,仅凭一己私欲作乱。
而她,谁也不信。
批完最后一本奏章,韶明抬起头来,外头已经黑;粼奈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她批阅奏章的时候不让人吵的,近身的宫女都知道。宫女一见她搁笔,连忙上前道“今上一日未用膳,奴婢再草些热食来可好?”
韶明看到桌上还放看她没吃的午膳,便说“不用,吾把这些吃了就好。”
“那些冰凉了。”宫女提醒道。
韶明笑道“嗯,冰凉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她离开案前,顺手草起一块点心吃着。
外边天寒地冻,点心早已冷硬,她不介意。想到有多少百姓什么都没得吃,她怎能浪费?批过的奏章之中,有许多地方官传达县内粮食短缺的消息,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有些食不知味。
不过,她不会让人看出来。
一口一个点心,她悠闲自在,吃得津津有味,用完后,就让宫女收了去。回到寝宫中,她换过衣服梳了发,道“这里不用你们侍候了,下去歇着吧。”
宫女们行礼后退下。韶明躺在床上,没有什么睡意。她枕边放看许多书册,顺手拣了本,起身离开床铺,拿起发簪,一绕一卷插上,套个衫子再披上保暖的外衣,往外走去。
夜深人静。皇宫大内更是静得出奇,只有巡夜打更的声音远远传来,虽然所见之处一个大影都没有,实际上并不是这样的。
禁卫们都躲在暗处,一发生什么就会立刻现身。据传开国时期,有位公主在皇宫里被敌国派来的刺客杀害,所以这皇宫建造得如此复杂,教人再也无法轻易进入;从此以后,皇帝近身有了一支大内禁卫,挑选更加严格,武功比一般侍卫更高也更忠心。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不论在哪里发生何事,一定能保皇帝平安。这是已仙逝的父皇留给她的唯一武器。
手里草看先帝写给她的《治国论》,她缓缓地在长廊上行走。此书是父皇知道自己得病后,一笔一字写下的提醒,共三卷七册,她早已看得滚瓜烂熟,若是心中有疑问,或需要思考,她总拿着这书散步,有时能得到答案,有时只是想要个平静。
其实左宰相一语中的,延王凯叔皇位,的确是想方设法,在岁收不佳的时候,用一定要出兵这样的理由,企图令她失去民心;然而色目人需得平定也是事实,延王看实给了她一个大难题。
在登基时,她就清楚延王会有动作,只是不知何时;而如今延王表现得忠贞护国,理由无懈可击,这是很好的作乱机会。
可是,延王毕竟是她的叔叔。她没有什么亲人。
默默地想看许多事,她走了半个时辰,穿过大半个皇宫,来到皇宫西侧的藏百~万#^^小!说。
从她的寝宫出来,只要遇岔路不走,遇弯不拐,即可到达这里。所以她每每至此,是一种习惯,也经常从藏百~万#^^小!说里取书回去阅读。
走了这么远,终于有点困了。她掩嘴打个呵欠,正要折回去,却听得藏百~万#^^小!说里传来非常细微的声响。若不是今夜刚好没有风,那么静,她也不会听见。
她挑看眉,慢慢地走近藏百~万#^^小!说,踏了进去。
一点也不意外,是景冲和在里面。他正盘腿坐在门边的书架旁,一见她,立时睁大眼睛站了起来。
韶明一笑,眼神却有些凌厉。她是故意扰乱他的。
“你又待这儿。”她道。稍微瞧看四周,竟是整齐许多。“……吾不是让你去南侧房,跟厨房那些人一道就寝吗?”
皇宫南方有一排厢房,专给在皇宫里工作的百姓歇息用。
景冲和感觉她在质问自己,虽然笑看,却又好像有些发怒。虽然搞不清她的心思,仍据实回答“草民于何处皆可和衣而眠。先前今上命草民整理藏百~万#^^小!说,做了一半放不下。”他也没料到又在深夜遇见韶明。
和白天的男装不同,她又是恢复成姑娘打扮。寒冷深夜男女独处……他忽然想到了,一下子感觉有些不自在。
韶明偶尔夜晚有急事还要面见大臣,没他那之乎者也的礼教心思,只是心忖,浦先生曾谈及景冲和是个书痴,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整理藏百~万#^^小!说这件事,她未收回成命,宫女和侍卫们大概以为景冲和也应该继续,所以又带他来了。
“嗯……”韶明背看手走了一圈,的确是很有成效。再转过身,发现他盯看她手里的书册直瞧,便问“怎么?这本书有何问题?”她举起手中的《治国论》。
“不……我是想,你怎么进来的?又是何时取走书,我竟然完全不知道。”他十分介意自己太过入神这件事,心里无比讶异,甚至忘记自己对皇帝说话时该注意的用词。
和上次一样,他又误会了。她手里的书是她从寝宫带来的。韶明也不说穿,只是感觉他也太天真,若不是她盼咐过侍卫,他没做出什么特别危险之事就别管他,默许他的行为,他怎么可能留在皇宫过夜而不惊动宫中巡夜?而他竟然一点疑问也没有,以为他自己有罪了。
他一进藏百~万#^^小!说便废寝忘食,也让她开了眼界。她心里琢磨着,仔细地看看他,直到他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她一挑眉,明白了这个傻书生心神不宁的原因。
“……浦先生说你是个正直的人。”她启唇道。
“咦?”他重新看看她。
“不过性格太过顽固,还有十分无谓的勇敢。”她继续说道。
“什么?”他犹坠五里雾中,完全不懂她为何讲这些。
她转过身,往外走去。真的很困了。
“从今儿个起,你编属翰林院检讨之下,职名为秘书郎,吾命你掌管这藏百~万#^^小!说。直到吾允之前,你都不得离开京城。”
也不管他什么反应,韶明自顾自地离开,准备回寝宫休息。
原本,救了景冲和一事,是因为冤狱,也因为他可能是个人才;把他留在宫中,也是认为他或许可用。
景冲和不服她,却不至于讨厌她、希望她死。
她的身边,需要有一个能说真话的人。他不服她,所以会直话直说;而他的真话,又不至于加害她。
原本宁静的夜,不知何时起风了,吹得她黑发一飘一落,她手里还草看那本《治国论》。
可以利用者,必尽其利用;不能利用而碍事者——
杀!
第3章(1)
他得到了一个官位。
除此之外,还有一间宫外居住的小房,还有几个监视他的侍卫,还有一块进宫晋见皇帝时得用的牌子,上面刻着他的官名和姓名。
他被推看领牌,被推看认识翰林院,被推看在皇宫里走来走去看东看西,眼花撩乱,活像个土包。负责介绍解说的老伯还道幸好他官小,目前这样就差不多了。
他的官位的确不大,小小的管书人。只是他对这一切,都只有莫名其妙四字而已!
即使景冲和有再多不解无奈和苦恼,他也反抗不了韶明。
先不论皇帝要谁三更死,谁能活看到五更;韶明对他有恩,所以他欠她。他不知韶明究竟想要如何,却已亲身经历她的无理和霸道了。
虽是对她不满,但她的确对他有救命之恩,他的心情很复杂。
罢了,他只能想看藏百~万#^^小!说的事情做了一半,能完成也好。
于是一大清早,他草看牌子,在皇宫南边的朱雀门候看。前面都是高官显爵,他排在最后,待守门人一一瞧过牌子放行。
虽然已不是第一次入宫,不过他还是稍微迷了下路才走到藏百~万#^^小!说。
多了个秘书郎的身分,他做的事也仍旧一样。在这藏百~万#^^小!说里越久,他越发现这楼阁有些蹊跷。
这建物外观方正,里面却是环状的模样,他没想错的话,是按照八卦方位建成的。在四周角落,他都有见到墙壁上刻看些东西,和数字与位置有关。他不知为何里外不一,不过能确定这楼阁并不如外表那么简单。
正午,宫女来藏百~万#^^小!说寻他,说是韶明要见,让他跟看。
他随看那领路的宫女来到御书房,见看韶明就坐在案前。
他站在门口,僵硬地叩拜道“草民……微臣……”
他没当过官,自然不知官要如何行礼。再说从草民变为微臣的过程,他也有些不甘愿。
只听韶明的声音传来“吾说了免你的虚礼,进来吧。”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韶明让他免礼,好像都带看一种调侃他的感觉。
进入御书房,他停在书案前约莫五步的距离,韶明没理他,仅是看看案上一本摊开的卷轴沉思。许久后,他终于感觉自己一直杆在中间相当奇怪,开始尴尬起来,于是他移动脚步,准备小心地把自己挪到旁边。
“景冲和。”
岂料,尚未定位,韶明就唤了他。
“是。”他停住动作,像是被抓到做什么坏事,急忙应道。下一撰回过神来,又觉得自己何必如此紧张。
从他踏进御书房,到他在自己面前罚站,韶明都一清二楚,她已经习惯这个书生的傻样了。她抬起睑来,只道“吾听说你最拔尖的,其实是算学。”
奇怪,为什么,韶明会如此熟悉他的事?在此之前,他未曾细思,如今,她对他的了解,终于引起他的疑惑。
“微臣……”
韶明打断他,说道“今有主仆步行远游,若仆负米六斗,主人自携五日干粮,每人每天食两升,若再加一仆,共一石二斗米。若干日后,其中一人米已吃完,给他六日粮回去,余下的两人每天共吃四升米,若干日为几日?共吃几日?”
这是什么问题?哪有这么怪的主仆出游?路上是没店了吗?心里满是困惑,可脑袋却飞快地计算起来。
“若干日为八日。余下两人是十八日,若加前八日则是二十六日。”他答。
韶明说得没错。其实他作不出醉人诗词,最擅长的,是算术。
听他几乎是马上就解出来,韶明眼神一闪,又问“若回程如何计?”
景冲和道“若计回程便是十三日,前八日,日食六升;后五日及回程,日食四升。”
韶明睇看他。其实这些并不是多么艰深的问题,算学有点底子的人,多半想一想,草支笔画画也可以算出来;然而,景冲和优于别人的地方,就是在于他计算得飞快,连纸笔也不用。
这书生,似乎也不是那么傻。
韶明眼微目迷,启唇道“那么,若三千六百人共行一百里,日行五百回,计路二十八里,日可运米两百石,一人日食一升,可供给多少人?”
什么主人会带仆三千六百人?虽然问题很多数字,不过重点却只有两句。景冲和想也没想,答道“两万人。”
“错。”韶明几乎是在他答完之后就出声。
景冲和一愣,不禁问道“何错?何解?”运米两百石,一人日食一升,的确是两万人啊。
韶明微笑道“你忘了扣掉运夫的口粮。答案约莫是一万六千多人。”
这……他是掉进陷阱了吗?这题明显是有漏洞可钻。景冲和心里想看那些题目,反省自己的大意。
韶明见他那认真的模样,心里好笑,却板起睑孔,说道“景冲和,吾知你长年在乡间游历,吾想问问你,世间人对吾这个女皇是何想法?”
韶明将谈话转了千里之远,景冲和一抬起睑,就看她换了表情。他开始感觉,韶明是个喜怒无常的人。
怔了一怔回过神,他道“百姓所求的,就只是个平安罢了。只要有衣穿、有粮吃,日子安顺喜乐,在位者是谁,他们不管。”他的家乡多是农户,只烦恼收成,烦恼赋税,别有贪官作恶来抢他们,如此而已。
他讲的这席话,不同于朝中大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平民所言。
韶明垂下眼眸,喃道“是吗……”然而,要让所有人民有衣穿、有粮吃,那是无法道尽的困难。“……他们不是说吾无血无泪,面貌如同鬼怪一般丑陋吗?”她忽然挑眉。
她又扯开了。景冲和当然也听过那些谣言或歌谣,他未见过韶明之前还多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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