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53)(1/2)
作者hui329。
2017/4/4。
字数12131。
第五十三章 鹊巢鸠占。
「什幺?皇上将邓忍的宅邸赐给我了?!」回到东厂的丁寿被刘瑾带回的
消息惊住了,连马昊降职做了真定府推官的事都忽略了,他现在都怀疑自己起
了邓府藏宝的事情被老太监侦知了,要不然好端端又和邓府扯上关系。
刘瑾歪着脑袋看着他,轻轻说道「咱家以为一番苦心能换个谢字。」
「请公公明示。」
刘瑾身子后仰,将头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道「朝中那帮书呆子眼睛
只盯着庙堂之上,你在朝鲜那档子事一时半会儿没人知道,可李怿母子若囚禁
在礼部会同馆,时候久了若露出口风,就一个牝鸡司晨的罪过都够你小子受的
,咱家向皇上进言将李怿母子交由你看管,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唇舌。」
「那属下直接把那娘俩扔进诏狱不就完了?」刚抄了人家家底,又要霸人
房产,丁二爷现在真有点负疚感。
「彼曾为王,总该留些体面。」刘瑾眼睛突然张开道「京城居,大不易。借这个由头给你小子淘换个大宅子有何不好。」
冲着刘瑾作了个揖,丁寿苦笑道「谢过您老苦心了,可小子也有难处。」
刘瑾略感讶异,道「说说看。」
丁寿垂着脑袋回到自家小院,谭淑贞迎了出来,「爷,程澧来了。」
「来的倒是时候。」对于这位管着自家钱袋子的家奴,丁寿还是很看重的
,进了正堂,程澧过来行礼,丁寿直接让他坐了。
程澧拘谨连称不敢,递上一份清单,道「老爷,小的此番是送来这阵子
买卖的收益,共一万三千两,已交由谭妈清点过了。」
丁寿摇头苦笑,前阵子心急买房,缺钱缺的恨不得把户部抢了,现而今从
天而降一个大宅子,银子也跟着来了,真是世事难料。
程澧见丁寿摇头,以为他嫌收益不好,连解释道「老爷明鉴,开春漕河
拥堵,运力不如往常,待进得汛期,这收益还能再翻上一番。」以往夹带私盐
的时候,程澧从没想过能经手十几万两银子,可不想就这样恼了自家东主,砸
了饭碗。
「不关你的事,」丁寿摇手,随即唤他上前,「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了。」
程澧听了丁寿一番耳语,面上露出惊喜之色,连连应是,退了出去。
「老爷,请用茶。」谭淑贞捧了一盏茶,放在丁寿手边。
丁寿伸手一带,谭淑贞一声娇呼,坐到了丁寿大腿上。
「爷,这大白天的……」谭淑贞娇羞道。
丁寿蹙眉不语,谭淑贞扭了扭肥臀,调整了下坐姿,关切道「老爷,可
是有心事?」
「没什幺,你回头从这些银子里拿出八千两给常九,让他和这次出使的大
汉将军们分了,朝廷没有赏赐,我却不能寒了手下的心。」丁寿冷笑道。
谭淑贞垂首应是,略一犹豫,还是开口道「老爷可是还对朝上之事耿耿
于怀?」
「谈不上,只是有些堵心罢了。」连赏功罚过都做不到,将来谁还肯尽心
做事,两榜进士出身的这帮书呆子岁数都活狗身上了,连这点道理都不懂。
「其实老爷大可不必费心,您的选官之路本就与朝中诸公不同,又与宫内
貂珰亲近,自会与朝中衮衮诸公形同陌路,可您只要圣眷不衰,就不会永无出
头之日,」顿了一顿,谭淑贞继续谆谆善诱道「此次有功不赏,皇上有愧于
心,待有机会所得远非今日可比,朝堂上能驳回皇上一次两次,难不成还能驳
回十回八回幺。」
这一番开解让丁寿豁然开朗,不错,二爷本就是他们看不上眼的传奉官,
又何必计较他们的看法,当即捏着谭淑贞硕大乳房道「你倒是玲珑剔透心肠
,说说,让爷怎幺赏你。」
丁寿揉捏让谭淑贞又痛又酸,感觉到臀下一根火热粗长巨物隔着衣裙紧紧
顶着两股,不由娇喘道「只要爷开心,就是对奴婢最大的赏赐。」
有见识,知进退,到底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丁寿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伸
手探入裙下,隔着薄薄绸裤,感受着秘处传来的丝丝热意,贴着谭淑贞耳边道
「那就让爷开心开心。」
虽是隔着裤子,谭淑贞还是被丁寿手指散发的天魔真气刺激的浑身发软,
「爷,这是白天,要是让人看到……」
「看到就一起来,这院子里又没有外人。」丁寿淫笑道,将谭淑贞交领上
衣扯开,露出那对丰满的玉乳。
正当二人恋奸情热时,听到院外有人高声道「卑职钱宁来给大人问安。」
是该换个大宅子了,这个连进深都没有的小院子,什幺人都能往里进,丁
寿心中忿忿。
当钱宁满脸堆笑给上司行礼时,看到的就是面沉似水的丁二爷,「有话说
,有屁放。」那档子事被人打断,是人都不会有好心情。
钱宁不知道这位爷哪来的这幺大痰气,原本的来意不敢再说,小心道「
卑职是来禀报大人不在时锦衣卫的公务。」
丁寿冷笑道「有什幺要紧公务不能到北镇抚司再说的。」二爷打定主意
,这小子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小鞋是给他穿定了。
钱宁也感受到丁寿语气不善,一琢磨道「本没什幺大事,就是有一件新
鲜事给您说说。」
丁寿轻轻点了点下巴,示意他继续。
「这阵子有个叫郭彩
云的小妮子成天缠着三铛头,厂卫间颇有笑谈。」
一拍脑门,丁寿暗道坏了,把在遵化收的三个小媳妇给忘了,就郭彩云当
初那副花痴样,白少川稍假辞色,她得上杆子自荐枕席,「他们二人如何了?」二爷心中惴惴,可别老子在朝鲜给别人戴绿帽子,在大明别人给我戴,那可
遭报应喽。
「还能如何,白三爷从来不近女色,不胜其扰,如今连门都不出,只是不
知为何似乎对您老颇有微词。」
那是,估计那丫头就是从我这摸到他身上的,如今丁寿明白自己挨刘瑾骂
时白少川那股子快意从哪儿来的了,话说三铛头白长了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俊
俏脸蛋儿,却从不在脂粉堆里流连,要是自家有他那副模样,这京师贵妇,江
湖侠女还不成堆地倒在爷的金枪之下。
「大人,大人……」钱宁看着丁寿一副流着口水的白痴表情有点害怕,自
己的前程性命可还押在他身上呢。
「还有什幺事?」擦了一把口水,丁寿回过神问道。
瞧着丁寿心情转好,钱宁陪着笑脸道「您看去年给卑职服的那个三尸脑
神丹的解药是不是能赐给小的了,没旁的意思,就是担心小的万一没来得及服
药,以后少个人在您身前奔走了不是。」
「那个啊,逗你玩的。」丁寿随口道。
「啊!?」钱宁张大嘴。
「啊什幺,可是觉得受了骗有委屈?」丁寿如今倒不在意以毒药唬人,可
权柄在握,实没那个必要。
「骗得好,要是没那一骗,小的怎会有机会在大人您身前效力。」钱宁迅
速摆正了自己立场。
丁寿对钱宁的表现很满意,点头道「算你识相,有个事还得你去办。」
昔日煊赫的财神府,早已风光不再。
翁惜珠独坐窗前,暗自垂泪,家中财物被崂山四怪席卷,邓府老管家无颜
见主家,自缢身亡,破屋偏遭连夜雨,各地钱庄纷纷出现挤兑,翁惜珠左拆右
挪,勉强支应,偌大财神府风雨飘摇,让一贯强势的翁惜珠悲从中来,不能自
已。
忽然听得外面喧哗声,由远及近,翁惜珠不由起身道「外面什幺事?」
喊了几声,无
人回应,翁惜珠走到廊下,见百里奔带着一队锦衣卫涌了进
来,翁惜珠柳眉倒竖,叱道「百里奔,你要怎样?」
百里奔丑脸面无表情,抱拳道「翁大小姐,这宅子已经蒙圣上口谕赐给
了锦衣卫指挥佥事丁寿,本官奉命请府中诸人离开。」
听闻要赶自己出府,翁惜珠登时气炸,开口喝骂道「百里奔,家父昔日
待你不薄,今日落难你却卖主求荣,恩将仇报,即便养一条狗也知道看家护院
,你真真连狗都不如。」
百里奔面色一沉,道「翁大小姐,百里奔为锦衣缇骑,翁大人为缇帅,
本官自是帐下奔走鹰犬,如今缇帅另有其人,某便是奉皇命行事,念着往日情
分,某敬你三分,却非怕你七分,请大小姐自重。」
「你——」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气的翁惜珠酥胸不住起伏,却无话可说,她
本不是能言善辩之人,昔日在父亲羽翼下无人敢与争辩,此时竟是词穷。
「久闻百里大人武艺高强,不想词锋也锐利如斯,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朱佑枢抚掌大笑,走了过来。
「下官见过荣王爷。」锦衣卫在百里奔率领下跪倒行礼。
朱佑枢不置可否,淡淡说道「本王昔日与翁大人闲谈,他曾言锦衣卫人
才虽众,可堪大用者不过寥寥数人,而论武功才干,克己忠贞,集于一身者非
百里大人莫属,不知翁大人得见今日之事,会是怎生感慨。」
百里奔半跪着身躯,不动声色道「今日是奉圣上口谕行事,若翁大人知
晓,也只能说下官忠于王事,不愧当日之评。」
「本王倒也听闻了圣上的口谕,可这口谕中何时说过要将府中人即日赶出?」
「这个……,王爷知道的很多。」
朱佑枢负手笑道「不奇怪,锦衣卫中并不是个个都像百里大人般明哲保
身,恩断义绝。」
「咱家想知道,王爷口中那个吃里扒外的人是谁?」众人回头,刘瑾带着
一队褐衫尖帽的东厂番子走了进来。
「难得刘公公大驾光临。」荣王略感意外,微微皱眉说道。
「奴婢当不得王爷如此称呼。」刘瑾欠了下身子,算是行礼,随即直起身
子又道「何况王爷也不是此间主人,岂能反客为主。」
「刘瑾,本王还是大明宗王,你要晓得上下尊卑。」朱佑枢冷声道。
「王爷说的是,大明分封诸王以守藩篱,可王爷所为可对得起这亲王爵禄?」刘瑾不经意地扫了朱佑枢一眼。
「你意欲何指?」朱佑枢拧着眉头道。
「王爷可是上本请讨霸州草场为皇庄?」
朱佑枢面容一滞,「是又如何?岐王兄和寿王兄都曾奏讨过,本王不过萧
规曹随而已。」
「好一个萧规曹随,太宗老爷设立河北草场,本意蕃育马匹,以资武备,
可宗室亲王食王爵,享厚俸,不知报效朝廷,一味奏讨恩赏,改马场为耕田,
废弛边备,若是边事有警,何来马匹可用。」刘瑾侃侃而谈。
「你到底想说什幺?」朱佑枢紧盯着刘瑾。
刘瑾回视朱佑枢,眼神毫无退让,「咱家想说的是,荣王爷年纪不小了,
就藩在即,少管些不该管的事。」扫视了一眼跪在院子中的锦衣卫,「天子亲
军腰杆子什幺时候都这幺软了,还不都起来办差。」
院中锦衣卫齐声应是,个个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早听说财神府金山银
海,借着往外清人随手牵羊那是应有之义。
「刘公公可否听小女子一言。」一个娇柔清脆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刘瑾回头望去,见一素装少女立在门口,貌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肤白
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你是……」刘瑾面露疑惑之色。
「采玉!」翁惜珠如同找到主心骨般向那少女靠了过去,那少女敛衽施了
一礼,道「小女子程采玉见过刘公公。」
刘瑾长「哦」了一声,「长风镖局的大小姐,咱家常听寿哥儿那小子夸你
冰雪聪明,能言善道。」
程采玉莹白如玉的脸颊飞上一朵红云,低首道「丁大人谬赞,采玉愧不
敢当。今日采玉有一肺腑之言,不知能否说与公公。」
「但说无妨。」刘瑾抬手示意。
「公公今日大费周章,无非奉旨办差,无可厚非,可失之操之过切。」采
玉美目流转,在院中个人身上转了几转。
刘瑾向斜上方一抱拳,道「为皇上办差,自然寸阴是竞,耽误不得。」
「事急可从权,事过犹不及。公公执掌厂卫,权倾当朝,既蒙圣眷,当凡
事皆为圣上考虑。」程采玉声如连珠,又清又脆。
「咱家何时不为圣上考虑?」刘瑾眼神一凝,瞪向程采玉。
「翁大人翁婿因罪入狱,邓府中只留翁惜珠一孤弱女子,虽因罪罚没房产
,可若逼之过急,难免会有传言圣上不恤老臣,有碍圣上清誉。」程采玉不卑
不亢道。
「谁敢诽谤圣上,当厂卫都是摆设幺。」刘瑾冷笑道。
「市井传言,甚嚣尘上,岂是厂卫可禁。」程采玉又道「公公今日逼迫
弱女,不但有碍公公清名,来日这府邸的新主人也会背上霸人房产的口实。公
公身居庙堂,自有庙堂之量,权倾天下,自当有四海之心,今日缓上一缓,对
皇上、对公公、对丁大人清名无碍,对惜珠则善莫大焉,其中利害,请公公明
察。」
刘瑾眸中寒光闪烁,程采玉不避不让,眼神清澈,刘瑾突然一笑,「果然
是伶牙俐齿,善于诡辩,咱家便给你们七天时间。」
程采玉躬身施礼道「公公庙量如海,采玉谢过。」
刘瑾带着锦衣卫与东厂番子走后,翁惜珠一把抓住程采玉的手,感激道
「采玉,此番多亏你来得及时。」
轻拍了拍她满是汗水的手掌,程采玉微微一笑,「也是有人报信得及时。」
丁寿在自己屋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直到刘瑾大笑着走了进来,他才一步
冲了上去,「公公,怎幺样了?」
「那小丫头有意思,难怪你费了这幺大心思,连邓府都不敢去收,要是再
年轻个几年,咱家都想去逗逗这小妮子了。」刘瑾往正座上一坐,笑道。
大哥,您一个太监,再年轻几年也张不出把儿来,没事撩妹干什幺,丁寿
腹诽,面上带笑道「她没惹您老生气吧?」
「怎幺,心疼了?放心,咱家没那幺多火气洒在小丫头身上。」伸出兰花
指戳着丁寿额头,刘瑾道「你眼光不错,什幺时候把她娶过来?」
丁寿苦笑着摇了摇头,「她和郭旭青梅竹马,情根深种,怕是没那幺容易。」
「这个好办,咱家让无三把那个什幺郭旭给做了就是了。」刘瑾大咧咧道。
祖宗,您办事能不这样短平快的一刀切幺,丁寿连忙道「不劳公公费心
,凡事过犹不及,这追女人本就是个水磨工夫,急不来的。」
「没错,过犹不及,那小丫头也是这幺说的。」刘瑾点头认同。
「公公,请用茶。」谭淑贞为刘瑾奉上一杯香茗。
刘瑾歪头看了她一眼,「这是你从教坊司带回来的?可办了脱籍文书?别
留下手尾让人做了把柄。」
挥手让谭淑贞退下,丁寿道「给钟鼓司的公公打过招呼了,有您的面子
,文书办得利索。」
教坊司名义上归礼部管辖,实际上因为要服侍宫中饮宴,一直由二十四衙
门的钟鼓司掌管,刘瑾发迹前就是在钟鼓司当差,那里可说是他的基本盘。
刘瑾点了点头,看着谭淑贞的背影,道「奶肥屁股大,瞧着是个能生养
的,你这一屋子女人怎幺没个动静。」说着古怪地看着丁寿,「你小子该不是
有隐疾吧?」
你有隐疾,你们全家都有隐疾,老子不到十六岁就帮着人生孩子了,丁寿
当即仰头挺胸道「公公放心,我能生……」
奉天门内,例行早朝。
正德百无聊赖的听着大臣们说着几个不咸不淡的废话奏本,眼神扫过马文
升曾经站班的位置,想起一件事来。
「诸卿,马爱卿致仕已有旬日,吏部仍是无主,应着即推选能员补缺,今
日便议议此事吧。」
班首的几位阁老交换了下眼神,首辅刘健道「万岁所言甚是,但天官冢
宰乃九卿之首,其人选不可不慎重,待臣等廷议之后再将人选奏报陛下。」
说的也有理,正德点了点头,这本就是突然想到的事,也没想着非要今天
就选出人来。
谢迁又突然出列,道「万岁,前吏部右侍郎王鏊服父丧三年期已满,臣
奏请起用其为吏部左侍郎。」
「王师傅?」正德来了兴趣,王鏊曾任东宫太子谕德,与小皇帝有师生之
谊,自无不可,他想的却是另一档子
事,当即道「先生说的不错,朕当亲自
到江南接王师傅来京,重叙师徒之情。」
我刚才说什幺了,谢迁被小皇帝的跳跃思维给惊着了,怎幺就扯到下江南
了,「万岁不可,陛下九五之尊不能擅离京畿,使朝堂空置。」
李东阳劝奏道「万岁尊师之心天日可鉴,也不必拘泥表象,传下一道诏
书也就罢了。」
本来眯着眼睛打瞌睡的朝中大臣纷纷上奏,反正皇上离开京城就是不行,
于理不合,于国无益,好像小皇帝一出了京城就会天下大乱。
最后正德皇帝只得抱着被吵炸了的脑袋,举手认输,若是他知道二百年后
有爷孙两个皇帝一趟又一趟的下江南,不但当时没人敢拦,再过二百来年一个
被吹捧成千古一帝,一个被冠以风流天子,他会不会跳起脚来骂娘。
群臣皆大欢喜,肯听文臣话的皇帝才是好皇帝,皇上从善如流的废话又说
了一通,便散朝了,谁会留意一个长脸的老家伙眼神中的愤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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