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世虐恋(重生)第4部分阅读(1/2)
如道道溪水而下,收回长袖时,队列已成了一只翅膀。
闻流玉反手抚琴,阵阵急如夏雨的旋律,突然惊醒迷醉在适才平静舞蹈的众人。
舞女们立即撑起白伞,孔翎双足轻踏依次而上的伞面,一跃而起,舞女紧随其后。半空中,舞女们如一只残翅蝴蝶,随着孔翎的引领,不停地扑打着翅膀。
“好,好啊!”何员外首先鼓掌赞道。随之,众人也都鼓掌称好。
孔翎落地后,猛地一甩水袖,在满空都是白色碎花中,再次踏上伞面,与众女齐齐飞向宴席上方,如一群清雅出尘的幽谷白蝶,在上空悠然飞舞。
众官员全都仰面而望,露出惊叹的神情。
孔翎带着傲视群芳的笑容,忽然掷下白伞,右手迅速抽出腰间软剑,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向勿玥一桌。
“保护圣上!护驾,护驾!”内侍的尖声疾呼让众人彻然醒悟,离得近的美人们,有的早已缩在桌底不停地颤抖,有的躲闪不及被误伤了花容痛哭不已,离得远的美人,有嗤笑着观战的,有急得团团转的。朝廷中,文官纷纷惶恐地向房内避退,武官全都竭力涌向观舞阁,一时场面混乱至极。
舞女此刻已到了勿玥身前,全力掩护孔翎。孔翎挥剑熟稔,全力应付秦风,并无刺杀勿玥之意。秦风虽为沙场大将,但忽然对上孔翎凌冽的软剑,一时竟尤为吃力。
勿玥退到右侧栏杆处,双眸紧紧锁住孔翎,忽然转向聂珣,聂珣此刻死死拉着琀幽,极为担忧地看着孔翎。
孔翎节节逼退秦风,眼神狠毒而决绝,招招致命。
梧衣带齐了弓箭手,一扬手,箭如群蜂齐齐涌向舞女。舞女一时应付不及,死伤不少。孔翎眼见姐妹渐渐少去,下手更为狠戾,眼眸带着浓烈的恨意,一剑直至秦风胸口,被秦风险险躲过,却插入了手臂。
突然,一支利箭冲破重重阻碍,直直刺向孔翎。
“孔翎小心!”被琀幽禁锢在怀中的聂珣失声尖叫,却为时已晚。
利箭贯穿了孔翎的整个右掌,秦风趁此一剑贯穿她的心脏。
孔翎捂住流血不止的胸口,颓然倒地,她仰面望着秦风,眼里犹然带着熊熊怒火,她咧开朱唇,笑如烈火焚蝶“若有来世,孔翎定让你灰飞烟灭。”众女见孔翎已死,双双迅速执剑自刎。
勿玥将弓交与弓箭手,转瞬便消失在了人群中。聂珣不可置信地看着早已消失的勿玥,沉默不语。
良久,琀幽松开禁锢,亦很无奈道“舞名为花殇人逝,原来,孔翎早就料到了。此番拦下你,是怕你担了同党之罪。”
“我明白,琀幽,只是……”聂珣哽咽不语,低头掩去眼角的闪烁。原本好好的一场酒宴,竟变得惊险万分,快得让人措手不及,结束得仿佛未曾发生。而眨眼之间,孔翎就此香消玉殒,生死相隔。
她抬头望去,观舞阁的小厮此时忙得分身法术,孔翎与其余舞女的尸体都被抬离,余下斑斑血迹,也被小厮费力地抹去,未留下一丝痕迹。除却空中残留的血腥味和未来及扫去的白色碎花,适才的一幕,就像梦一般。
何员外望着空空的舞台,竟也生生的叹息了一番。
经过与平日无异的走廊,聂珣仿佛还可以听见孔翎与众姐妹嬉闹的欢笑,那日自己从将军府回来后闭门在内,孔翎亦是着急地想法,如今却是人去房空。不知过得几日,隔壁的房门又会刻上哪一种花呢?
记得今日出演,孔翎却是素颜,恐怕她是早已料到了今日的死期。死前那浓浓的恨意,犹在脑海挥之不去。
孔翎妄想杀了秦风,以下犯上,在国法里是为错,秦风不问理由,一剑刺死孔翎,在众姐妹眼中,亦为错。试想,恨由情生,情伤,恨便不止,孔翎之死本无错,战场之上,敌生我便死,秦风之举,亦无错。世间本无对错,只是各自的人生不同,观念便不同。
难道,唯有地狱才是纷争的终结点?
孔翎,喝了孟婆汤,下世定要快乐啊。
聂珣回房后,刚对窗而坐,就忽闻走廊传来一阵嘈杂声,推开门正巧碰见了一队官兵。官兵扬手舞着刀鞘,使得众人纷纷避让。聂珣细细一听,原来官兵后还跟着一路哭喊的古妈妈,只听得她道“各位官爷可要手下留情啊,这孔翎自来九律就身无分文,这房内的东西都是公家的,可不能上交啊!”
闻言,那开道的官兵停下脚步,回首冷冷道“孔翎犯的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这些赃物,难道古妈妈也想与孔翎下黄泉均分?”古妈妈一愣,立时恢复笑容“我古妈妈怎会是那种贪财之人呢?拿去吧都拿去吧。”话完又迅速低头掩去满面的痛意。
原来是搜证物的官兵,孔翎当众行刺,恐怕九律这几日都不得安宁了。聂珣疲倦地掩上房门,躺上美人榻,将思绪整理了一番。
孔翎手心那一剑,竟是勿玥亲手射出,以他这般冷漠的性子,竟出手扭转局面,不难猜出秦风在他日后一统四国恐是占了极大的位置。可他却并未取了孔翎的性命,若亲手杀了孔翎,也许后面麻烦的就是他,而不是秦风。
勿玥,你当真是心思缜密啊。想到将要过上与虎谋皮般的日子,聂珣心尖微微一颤。
将军府的一间雅阁内,在窗口处摆了一张小桌,桌上清茶飘着淡淡的香味,溢满了整间屋子。
桌旁勿玥依旧着了一袭麒麟黑袍,正悠闲地半倚在桌侧,微闭凤目,散漫却仍不减威严。
身侧站着的梧衣轻语着“此次行刺虽未成功,但我们仍有损失,且据臣暗下调查,对幕后之人仍是一无所获。杀手一次未遂,不日定会再行刺杀,若不是杀手,此事就更难定夺了。”
勿玥悠悠睁开眼眸,坐正了身子,淡然询问道“秦风何解?”
秦风蹙眉道“这孔翎虽与杀手同样出手狠戾乖张,但她却满目怨气,依末将之见,此次行刺之人定然不是杀手,而是末将的仇人。”
勿玥略沉思了会儿,沉沉道“我不杀孔翎之意甚是明显,秦风为何一意孤行,拂我意?”
秦风立时单膝跪地,言真意切道“末将有罪,但敌亡我活,敌活我死,末将亦无可奈何。”
勿玥“起身吧。我无怪罪你之意,只是孔翎与聂珣似是交好,我若要留聂珣,便要她对我毫无间隙,全心全意地为我所用。”
随后,勿玥就寝,梧衣出门没几步便被秦风拉住。
秦风引了梧衣至一厅内后,直截了当地问“皇上最后一番话,使得秦风深感震惊与不解,只由皇上要一人死,她便非死不可,从来皆是无一例外,况且聂珣身体里还有琀珠,为何一夜之间皇上竟做此巨大转变。”
梧衣闻言,亦是一笑道“聂珣为一千古美人,若杀之,实为可惜。我为此劝谏皇上多次,但皆是被他冷声拒绝。昨晚与你一聚后,在回宫的路上,恰逢在桃花节游廊中欢舞的聂珣,主人不觉陷入舞姿中。忽然聂珣倒地流出血泪,胡言乱语,接着皇上亦是心痛难忍,竟流了一口血。我也正觉诧异,皇上不知为何竟因此莫名改变了心意。”
秦风思索了半会儿,看着摇曳的烛火道“这聂珣定然与皇上有着密切的联系,皇上许是知道这点,才将聂珣变为己用。”
梧衣点头赞同,他是极希望聂珣活下的,如今皇上改了心意,日后定会护聂珣周全,由此看来这转变也是好的。
秦风忽而笑道“夜已将深,简梧衣简大臣是要留宿蔽舍,还是……”
梧衣闻言不禁移开视线,如清风般淡然一笑,在夜色朦月下,散发出掩不住的儒雅秀丽之态。
清晨,聂珣梳洗完好,正待出门寻花娘去时,房外响起了古妈妈的声音“花烬啊,我与花娘说了,今个儿你就不用去习舞了。”
聂珣开门就见古妈妈明亮地笑着,忽觉不对,又将她打量了一番道“古妈妈怎的素颜了?”无时无刻的浓妆,就连半夜起火,见到的也永远是一张艳丽的脸。此刻素颜,竟使聂珣惊得擦了擦。
古妈妈颇感无奈道“那客人也是怪异,要人这般素颜,还不毁了我古妈妈。”聂珣今日本无客人,正打算寻花娘去讨教舞步,所以并未着妆,现下就随了古妈妈去那奇异的府邸。
聂珣坐在轿中,百无聊奈之际随手挽起轿帘,发现经过的是桃花节那日的长廊,仔细回想却仍是一片空白。
一般有古妈妈陪同的客人定是有钱的主,且看这一路经过的全是沧都的繁华地段,这人不定又是朝廷的什么显贵之人。见惯了那些为达目的,使的手段不外乎就是钱权名誉的诱惑,聂珣忽觉疲倦,如果可以早些入宫,至少不用面对这些贪婪的男人,而轿外路人投来的却是极为艳羡的目光。
难道这就是世人所求?
聂珣放下轿帘,在地狱之崖度过的千百年来,除却孤独,她什么都未明白。到了人间才知,自以为的自由,却是由荒凉的笼子变作繁华的笼子而已。
“到了,”轿外古妈妈叮嘱道,“扶姑娘下轿吧。”
聂珣下轿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古朴的府邸,虽没有将军府的壮阔辉煌,却另有秀丽别致风味,虽处在极其繁华的闹世中,却仍旧清雅宁静,如此便不知不觉中隐入了闹市,让人很难发现它。
聂珣抬头望去,那道简朴的正门,此刻正为她静静开着。
那一刻,喧闹的集市仿佛忽然安静,世人皆消失不见,只留下那道平凡的木门,那个孤寂的背影。
聂珣微微颤动着身体,脸上洋溢着无比幸福的笑容。那道木门此时正如一个展开双手的男子,将要把她拥入怀中一般。
是他了。
那个此生唯一,懂她的人。
他就在这道门内。
聂珣飞奔而去,白色衣裙如雨中飘零的花瓣,被风不停地吹打着。一路走来,了无人迹。足下全是落败的桃花,与枝头上仍旧明艳的花朵相比,更加凄美多情。
11清风拂耳
古妈妈一众被留在了前厅,也不见主人现身。没待多久,一袭青衣的小童缓步而来,古妈妈招手欲逗玩小童,却见他面色平静一派淡然,丝毫不为之所动,沉稳老成的步伐与他的年龄极为不符,仿若一个活了千万年的仙童般淡然出尘,缓缓道“你们可离去了。”
古妈妈尴尬地收了手,但也未说什么,领众人回了九律。
不多时,青衣小童身后走出了一个女孩,个子稍矮,亦是清冷的神色,她道“公子吩咐今夜由你送她回九律。”小童颌首欲走,女孩唤道“白沐,亡灵组织已派人来寻,你且小心行事。”
小童转身,柔声道“好。”
花林深处,聂珣扶着一棵树干微喘气。落了一头的浅紫小花,偶尔掉落拂过她的脸庞。
无人的府邸,偌大的花林,处处围绕着股怪异的气息。聂珣不禁放慢了脚步,她原以为那个男子就是她待的人,却未曾料到现今的局面。
仿佛那人设了一盘棋,而她却误落了其中。
似是察觉到不安,聂珣决定返身而退,却忽然闻见一声微微的叹息,她立时停步,厉声道“谁?”
除却细微的风声,只剩了花叶落地之声。四周静得可怕,原本幽美迷人的花景此刻皆变得诡异。
聂珣平下心境,仔细向周围查寻,一路踏过花瓣铺就的林子,发现左前方有了一条幽径。她谨慎地前行,意识到这个小府原是别有洞天,且这里人迹罕至古意深深,似乎有了些许年生。这片花林就已大得出奇,让人很轻易就能发现,但世人却未发觉。
除非是设了某种障眼法!
聂珣微惊,此次所遇之人绝不是达官贵族这么简单,于是,她怀着好奇与忐忑的心,继续随着指引前往。过了幽径,聂珣拂开遮挡视线的枝叶,眼前忽然一片暗然。
那湖水宛若一块稀世宝玉,碧绿而通透,色泽莹润且层次分明。此时无一丝轻风来扰,湖水更是静若处子,温文娇羞。
两旁漂浮着一两朵荷叶状的植物,却是冰白色,给周遭更添了一抹幽寂冷清。湖很大,湖上方屹立了一株黄桷树,似上了一千多年,古老壮丽。盘横而过的枝桠,竟生生遮了大半个湖面,使得此湖神秘莫测。
湖中央造有石桌石凳,恰够两人观湖赏月,一派优雅宁静,好不惬意。虽是如此美景,却有一美中不足,那便是无路可通向那石桌,从而虚幻缥缈,使人可望不可即。
聂珣手执枝叶久久未动,不敢贸然进去,仿若怕是惊了这儿的主人。
一阵幽风拂过,黄桷树缓缓而动,仿佛沉睡了千百年的老人忽然转醒,显得闲淡悠然。湖水依次荡起涟漪,层层叠叠,如丝如绸。
凉风灌进耳里,将沉陷在梦境中的聂珣忽然拉出。
她不禁踏进这片湖畔,心底突然激起阵阵涟漪,一股强烈的熟悉感骤然冲进脑海。脑袋瞬间晕眩,眼前不停闪过画面,不及看清,聂珣转瞬又恢复了清明。
碧绿的湖水,冰色的荷叶,古老的黄桷树,一切如初……
聂珣只记得那两抹身影,一艳红,一白。
来到古树旁,聂珣爬上那横穿湖面的枝桠。枝桠极为粗壮,低低垂在水面之上,此处虽然幽寂偏僻,这根枝桠之上却是被打磨得极其光滑,似是每日必过的主道。
不知不觉中,聂珣已走到了正中,那股残留的熟悉感再度作祟,使她忽然听到一声无奈的叹息。接着脚下一滑,她仰身而倒,潜意识里在此时总会出现一袭白衣,接着有一双手,纤若但有力,紧紧地扣住她下滑的身体。
眼前忽然一抹粉衣拂过,聂珣被来人轻巧地拉正了身体。
“瞧你,这般粗意,”那人已是走到了枝桠的尽头,转身巧笑道,“难怪公子这般呵护。”而后消失在深深的幽林之中。
留下聂珣怔怔地仍无法回神。那粉衣女子凭空而至,又莫名离去,踪影不定神秘非常,虽不似潜意识的那人有着修长的手臂,却仍旧万分熟悉。
聂珣赶至前方,忽闻一阵时断时续的琴音,没有君朔那般的地狱绝望,而是清越空灵,淳厚悠扬,古韵十足,轻轻落入心头,勾得心微微一颤,从而隐隐作痛。
聂珣彻底失了方寸,朝琴音之处出拔足奔去。出了黄桷树的荫蔽,仿佛用去了她上百年的时间。
他是谁?为何她竟心痛?不要再故弄神秘了,快出来吧。
那人似真听见了她的心,竟如其所愿地出现在了眼前。
前方,一亭台,一琴,一人。
亭台素雅,仿佛水墨,琴音清幽,似是林溪,男子脱俗,宛若谪仙。
那袭在脑海出现数次的雪色白袍,终是出现在了现实里。
他手指轻巧灵动,宛若溪流穿越峡谷,清秀,不带拘泥。长发如溪,于清风中,缓缓流淌,幻美脱俗,倾倒众生。背影清冷,遗世而独立。周身散发着冰冷的悠远气息,拒人于千里,不染凡尘,净极清极。
聂珣怔怔地呆立在亭外,一时竟出了许久的神。直到空灵的琴音戛然而止,那人似已察觉到她的出现,忽而抬头望着前方,修美的指尖停在琴弦之上,微微颤抖,久久未曾转身。
聂珣也有了些许紧张,赤眸闪烁不止,似是鼓了勇气,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欲开口,那男子已是转身。
狭长的凤目,似醉非醉,宛若一汪清幽潭水,看不清深浅,此时却难得起了微微涟漪。淡薄的唇,似将隐入夜色的胧月,挂着一抹淡然近无的浅笑。清风拂过长发,丝丝缕缕飘然而起。
聂珣却是震惊得连连后退,喃喃自语“怎会是你?怎会……”她满目失望,自觉内心受了极大的欺骗,忽而转身欲逃,脚下却是被藤蔓缠住,身体一个踉跄,竟向下倒了去。似被摔醒,她赶紧起身行礼道“民女见过皇上,适才失礼,还请皇上开恩……”
聂珣自顾说着,却并未瞧见男子迅速赶来时的焦急,与此刻半蹲在地,欲扶起她的身影。笑容隐去,清冷孤寂的神情一闪而过,他柔声道“明卿此生何幸,竟能与天子同貌。姑娘莫不是识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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