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味的天空第12部分阅读（1/2）

亲准备办出院手续了。医院里竟也有了几分喜气，这些天除了白阿姨和沐柠的妈妈，跑来探望的人还不少，有的是他们往日的朋友，有的就不明身份了。郁莱妈妈的床铺边放满了花篮和水果，她平静地坐在床上，听着周身的人闲话家常，只是慈祥地笑着，看上去几分憔悴。沐柠的爸爸近来打了不少电话来问候，也陆续打钱过来，他说人看好了就行，多花些钱不要紧。沐柠只听见郁莱的爸爸在电话这头一个劲地说谢谢，想起放假前在年级办公室郁莱姐说的那番话，心里不是滋味。关于郁莱姐家庭的一切，她一向了解不多，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们，但只要郁莱姐高兴就好，她不愿让自己知道的，她就不多问。

这天在医院的走廊上，郁莱姐站在她身后。跟她说，“沐柠，其实这些天来都亏了你们家，我知道这么多天以来你们的日子也过得很拮据，我真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了。”沐柠愣在原地，不知脸上该作何表情。这样的话听起来客套体面，但却没有了过去的随意自然，是因为她们的友情染上了一层金钱的味道吗，还是就因为她们家庭背景的差异就不能像从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做朋友，那她们从前说过的友情万岁难道都只是说说而已吗？这一刻她才悲哀地感觉到有些时候自己真的太天真，但她心里的声音一直告诉她，她真的不希望她和郁莱姐的友情变质。

沐柠扯动面部肌肉辛苦地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窗外的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也许要下雪吧。果然，到了夜里，又一场大雪浩浩荡荡地覆盖了y城每一条大街小巷。

郁莱的妈妈出院的这一天，天空下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离新年很近了，街上多少有点喜庆的氛围。路上的行人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用围巾把自己包的只露出眼睛，只一张嘴偏喷出一口雾气，骑车子的人夹在鼻子上的眼睛也因为戴的口罩而变得模糊，路边的店铺里放着喜迎新春的歌曲和促销降价的广告，里面挤满了热火朝天购买新衣和年货的市民。还有好像上世纪八十年代那样抱着一扎糖葫芦站在接头叫卖的人，骑着自行车卖热乎乎的水煮玉米的人，锅盖掀起来，温暖的蒸汽裹挟这玉米淳朴的香味席卷而来。年味十足。

就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沐柠也从郁莱口中听到一个好消息。郁莱的爸爸妈妈准备重新在一起，也就是复婚，真正做一家人。沐柠着实为了这个消息兴奋了好一会儿，甚至比郁莱自己还要开心，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这个消息而激动还是因为郁莱姐愿意把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而激动。和郁莱姐去医院接郁莱的妈妈的时候，她比谁都积极，即上前去亲昵地扶住阿姨的一只胳膊，一路走一路想，这件事终于可以雨过天晴了，剩下的就是和家人共享天伦之乐的风平浪静的幸福人生了。也许就从这一年开始，摆脱了所有不该属于高中生的烦恼，她和郁莱姐就能像从前一样，友谊比铁硬了。

正当沐柠挽着郁莱的妈妈笑意盈盈地走到走廊拐角的时候，她看见一个人。遮住额头的发丝，帅气的侧脸，冰冷的眸子，颓废的站姿……她似乎看尽了年北冀，不，她确信她看见了年北冀。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会是巧合吗？在她的脚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刹那沐柠的脑海里闪过这个问题。

闪耀的梦想（二）

郁莱的母亲预计年前就能搬到郁莱和她父亲在北商大街租的小屋里，一家三口在一起，也许这是这些年来她们过得最温暖的一个年了。可是沐柠今年却依旧不能过一个圆满的新年，爸爸回不来，只有自己和妈妈在了。

妈妈包了饺子，让这两天沐柠给李阿姨送去。沐柠从没去过李阿姨家，便和郁莱同行了。一大早两个小姑娘便出了门，路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空气里有清新的味道，她们乘坐公交车，下车后一路走一路聊天，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当敲开李阿姨家的门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外的沐柠和郁莱，她着实激动了好一阵，无比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沐柠没有想到的是，李阿姨的儿子莫潇哥哥也已经回来了，他是刚从名校毕业的大学生，学习又好，能力又强，气质极佳，被知名企业招进去，有一份很不错的工作。他像见到老友一样随和地跟沐柠打招呼，然后浅笑着朝郁莱微微点头。他的笑好像有种魔力，让黑夜的天空里的星星都亮起。

李阿姨看上的确很开心，声声念念地说啊，“沐柠啊，可算见着你了，我还在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你呢，这是你郁莱吧，你俩快来快来尝尝我做的酥桂糕，正巧你就来了，我还想让小潇给你送过去呢。”

莫潇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你看吧沐柠，我就说你才是我妈亲生的，总想着要往你家里跑，她见了你比见到我还高兴呢。”

“小潇啊，你真是，连沐柠的醋你都要吃啊！你整天在外地工作，我和沐柠她们在一块也是互相照顾。小潇我跟你说啊，现在我们和沐柠就是一家人！”

莫潇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哎呦，妈，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的小名了，你是存心想让沐柠和她的朋友笑我呢吧。”

李阿姨大笑着吐了吐舌头，然后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示意不再说下去。

沐柠和郁莱坐到餐桌旁一人往嘴里塞了一块酥桂糕，满口酥香。

沐柠想，让天使施展法术将时间停驻在这一刻吧。

可惜没有。她们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午饭后回去。沐柠着实很想念李阿姨的手艺，四个人一桌果真像一家人一样吃了顿饭，然后才依依惜别了。

“真好。”出了门以后郁莱喃喃地说。

“什么？”沐柠问。

郁莱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她笑了笑。

“沐柠，你知道吗，你的生活真的很美好，似乎走到哪里都充满阳光，我真的好羡慕你。”

~~~~~~~~~~~~~~~~~~~~~~~~~~~~~~~~~~~

吃年货，放鞭炮，和爸爸通电话。新的一年就真的这么到来了。沐柠和妈妈将家里收拾完毕，抱着热水袋，端着瓜子和花生坐到电视机前看春晚，对着电视嘻嘻哈哈，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手机短信不断来回，沐柠忽然听见自己的来电铃声，也没有看是谁就顺手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瑟瑟发抖的人声，“喂……秦沐柠……”

沐柠愣了一下，“谁？”

“我，我啊……”

沐柠觉得好笑，“你是谁啊？”

“裴，裴哲宇……”

沐柠一听顿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好了，我知道了，祝你新年快乐！那我先挂了啊！”

电话那头的那个人明显急了，“等……等等，你下来一下……”

闪耀的梦想（三）

“什么？我没听错吧！拜托，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我说，你下来一下，我在你家楼下。”

沐柠飞快的跑到窗边，看到的确有一个人影在树影下缩成一团，看上去十分狼狈。

“妈，我出去一下啊！”沐柠套上外套飞奔下楼。走进裴哲宇的时候停顿下整理好着装，然后讥笑般地讽刺他说，“你怎么会在这啊，你看你还穿的这么少，缩得像只猴似的！”裴哲宇穿的的确很少，一件深黑色的毛衣外套，里面只看得见两件衣服，正用双手环抱在胸前。沐柠能听见他牙齿颤抖地声音，不只是冻的还是气的。她心里在偷笑，要是平日里在学校私下里偷偷议论她的女生们看见他这幅模样不知眼球会不会掉出来。

裴哲宇瞪了沐柠一眼，不满地说道“你嘴上就不能积点德吗？”

“好吧，好吧，你有什么事就快说，说完了你也好赶快回家，你看你冻的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裴哲宇依旧不说话，只是抱着双臂望着她。

“你干嘛？不说话的话我走了啊！”

“我叫你下来就是来看烟火的嘛，没想到你这么没有浪漫细胞！”

“烟火？那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在家里不是一样看嘛！”说话间她感觉自己的脸突然被一道强光照亮，她惊得退后一步，才发现那是裴哲宇点的烟花棒，刚要开口斥责他，他却伸手递过来一直点着了的烟花棒，示意沐柠拿着，沐柠不敢接。他大叫道，“拿着啊，你不是这么胆小吧！快啊，就要烧尽了！”

沐柠看着他的眼睛被烟花照的雪亮，木木的伸手接过了烟花棒，老实说，她真的有点害怕。待几支烧完，她还没有察觉，裴哲宇忽然站定在原地，他说，“秦沐柠，愿这是你至今为止最快乐的新年！”

她愣了愣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跑出很远了。那个少年的黑色毛衣的衣角在北风里飘扬，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在漫天的烟花雨中绚烂。

沐柠回到楼上，推开门，依旧忘不了先前的画面，嘴角残留着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妈妈发现了，却什么都没有说。电视机里传来了新年倒计时，“五，四，三，二，一……”忽然间整个城市被烟火照亮。“裴哲宇，谢谢你！”沐柠在心里说。

新年后照例是要串门走亲戚的，郁莱家没有这个必要了，可沐柠还是和妈妈到乡下走了一大遭，回到家的时候，离开学又不远了。沐柠心里还是有点小抱怨的，感觉寒假里时间简直就是从她的身边飞走的，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提前几天完成作业，接下来就是准备着迎接开学了。

新的一年，她希望告别之前的种种不悦，无论怎么说，新年都要有新的气象嘛！

新学期开学那天教室里格外热闹，所有的人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问新年好，诉说堵在心里一整个寒假无人吐槽的话题。李为卿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只手搭在小云的肩膀上，一边就把头伸到前桌来，“新年好啊沐柠姐，寒假里没有太想我吧！”沐柠心里想，还好裴哲宇还没到，不然又该严重鄙视你了。

不对啊，怎么会好端端地想到这个家伙？

闪耀的梦想（四）

不过，说曹操曹操到，身边的椅子上咚的一声，一个书包落下，沐柠微微抬起头瞥了旁边的人一眼，他似乎没有看自己，于是沐柠也假装很认真地翻看自己的寒假作业。裴哲宇也一声不吭地坐在旁边，气氛有点古怪。

忽然李为卿有点欠揍的声音又出现在耳畔。“听说……有人除夕夜跑到某某家楼下放烟花了？”

沐柠听到这里浑身打个一个激灵，这件事李为卿也知道？完了！她偷偷侧过头去看裴哲宇，他依旧不动声色，好像没有听见一样。难道是生自己的气了？

李为卿继续爆料着，“那个人那天不要太傻，据说后来还感冒了，但是某某好像一点也不领情。”

“感冒？”沐柠的小算盘一遍遍在心里盘算着，终于她决定主动和他打个招呼，毕竟自己那天太惊讶，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和他，不对，是来不及和他说，谁让他溜得那么快呢！于是沐柠鼓起勇气故作淡定地开口道，“嗨！裴哲宇，新年快乐！”当这句话从她口中说出的时候，她察觉到坐在身后的李为卿和小云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了，可是身旁那个人才缓缓转过头来，好像反应迟钝一样看着她。

“你怎么了？”

裴哲宇没有说话，做了个奇怪的手势。

“你干嘛？”

依旧是一个奇怪的手势，他做得很急切好像要表达什么，但是沐柠看不懂，她一心急就脱口而出“说人话！”

裴哲宇摆摆手，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沐柠盯着李为卿，“你哥们哑巴了啊？你快来给我翻译一下！”

李为卿脸上还止不住笑意，“好了好了，刚不是说了嘛，哲他感冒了，嗓子发炎，说不出话来。”

这样啊，沐柠又把目光转移到裴哲宇身上反复大量了几个来回，“这么多天了还没有好啊！”

“是啊，重感冒，重感冒，你说他这人傻不傻，给姑娘献殷勤也犯不着这样吧，像我和小云妹妹多好，不整那假浪漫！”

听到这里沐柠觉得自己脸颊发烫。哦，原来是感冒了，说不出话，还以为他故作深沉呢。沐柠凑近李为卿，“喂，我千万拜托你，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总之咱们四个人知道就行了，你就别给我到处宣扬了！”

李为卿把手伸到耳边做了个敬礼的动作，“遵命，班长大人！”脸上的表情庄严无比。

沐柠将信将疑地撇撇嘴拧过头去。

开学没几日后当何蓝蓝又一次和她面对面站在一起的时候，沐柠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又格外陌生。她就知道李为卿这家伙靠不住！

“秦沐柠，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女孩，如果有可能我真的想和你做好朋友，但我真的很喜欢裴哲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到大就是被别人捧在手心里的宠儿，从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我知道他对我没有感觉，我也知道你们寒假里都干了些什么，但是我只是想告诉你，反正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我也没什么顾忌的了，我是不会放弃的！”听何蓝蓝的话已经说到这一步了，这敌意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沐柠的心已经凉了大半截，什么干了什么，八成是李为卿这个大嘴巴传出去的，道听途说的人多了再一添油加醋，流传到何蓝蓝耳朵里就不知成了多么狗血的段子了。其实，现在想想看，和那些电影所谓的浪漫比起来，这真是一桩傻到不能再傻的傻事。只有少年清澈的眸子在她的脑海里回现又回现……

无论度过多少年月，跨过多少人生转折点，她将始终记得那年的除夕夜。

闪耀的梦想（五）

夕阳正要落山，何蓝蓝被拉长的背影带着毅然决然的凄凉。她知道从这一刻，或者上一刻，又或者很久以前她们就不再是朋友了。其实，沐柠的心底里还是有几分佩服她的，她有勇气坚持自己内心的选择，毅然果断。这世上多数人都会因为畏惧苦痛，劳累，他人的冷言冷语和事实残酷的打击放弃自己内心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她却不然，她很偏执，却偏执错了人。

新年以后日子就往春天一步步走近，天气也暖和了不少，人们开始脱去厚重的羽绒衣亲近自然了。亦文高中的春天鸟语花香，微风拂过鬓角。似乎是一个慢步调的世界，可这一学期的课业却比之前重了许多。一所以高升学率文明的学校，激烈的成绩竞争当然是主基调。亦文的教学理念和绝大多数的知名高中不同，它提倡自主学习，也不安排强制的晚自习，但大多数人都很勤奋，你看得到他们沐浴阳光谈笑风生，你看不到他们深夜在灯下奋笔疾书。他们的热情似乎也顺着气温一天一天高涨，很快他们就要迎来生机勃发的夏日了。

每一年的夏天都是高考季，也是毕业季。距离六月还有一段时间，可高三的毕业生正在热火朝天地复习迎考中，伴随着焦躁地蝉鸣苦读。他们是天之骄子，人之龙凤。每个穿梭在亦文高中的校园里的学生都有自己的梦想，并努力为之奋斗。毕竟念书十二载，只争这几朝几夕。

吃完午餐后的自由时间，沐柠路过一间高三教室的窗户，瞥见里面的高考倒计时。他们盛满欢乐和泪水的高中生活就要划上句号了，沐柠希望两年后的自己，也能够笑着考入自己理想的大学。还有郁莱姐，还有……裴哲宇，莫名的，竟有些伤感。到了这学期结束，他们就要分科了，她们也要为自己将来的命运而拼搏奋斗了。这也许就是决定命运的第一次选择吧，沐柠心里有点迷茫。

沐柠垂耷拉着脑袋，像被阳光晒蔫了的叶子，一步一步往教室走去。完全没有看路，就这样笔直地闯了进去才发现郁莱姐在里面，空荡荡的教室里还有一个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年北冀。怎么会又是他，他为什么总出现在郁莱姐的周围！

显然他也察觉了沐柠的到来，起身后就匆匆地走了出去。沐柠在心里告诉自己，你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走去。谁知郁莱却走过来，“沐柠，你最近是不是又见过何蓝蓝了？”

沐柠有些迷茫地望着她。

“算了，你知道刚刚在这里的年北冀和何蓝蓝的关系吗？”

沐柠一头雾水。

待郁莱将他们之间的往事娓娓道来，沐柠才木木地来了一句，“难怪啊，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光不太友好呢。可是他真是无私啊，他知道何蓝蓝明明就很喜欢裴哲宇啊，她说过，她是不会放弃的。”

“所以啊，我们希望你帮帮她。”

“你们？郁莱姐，你和……年北冀又有什么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