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那么痛......之微寒夏日第6部分阅读(2/2)
她吃力地调整视线,去看那伤心哭泣地声音来处。
那个耸泣不已地身影,是在为了她哭吗?
突然,她想起自己从楼阁中掉了下去;想起在有意识的时候听到医生说小孩子没有了;想起在生死徘徊中,那个小小的婴儿来向她道别;他长得可真像他……
不应该啊……
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的啊……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
她还是失去了一切吗?小孩子没有了,就连救悠悠的唯一希望也没有了吗?
心,为什么都不知道痛了……
她动了动手指。
那手似要抬去推开他的意思,可是哪里又抬得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只是觉得身体一阵阵地冷,这种寒冷甚至超过了临近死亡的那一刻。
她所有的力气竟只能化作幽幽地一叹……
生死轮回,爱恨纠缠,一瞬间,仿佛已是一万年……而再相见,一切都已经再回不到原先的摸样……
恍惚中,落枫仿佛听到了一声叹息,他嚯地抬头,然后用力地往自己身上掐了掐,瞬间,他狂喜万分……
他一下子握住她的手,那么的用力“你醒来了吗?韵儿!韵儿……”
她没有说话。
她的眼睛里只有无限地空洞。
好像已经根本不再认识他。
落枫从狂喜中转为平息,他站起身来,快速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他又快速走了回来,后面跟着一群医护人员,他就站在了离她远一点的地方,没有上前。
他似乎只是为了等待她的醒来,当韵儿从医疗室里被推出来,医生告诉他们,她的身体还很虚弱,可已无大碍之后,他僵直的背影就永远地站在病房的走道外,站在深秋的寒露中……
那韵儿更是不言不语.
有时,庄妍秋上前轻轻叫了两声,她还微微的睁开眼,似有意识之状,但只眼皮和嘴唇微有动意,呼吸非常缓慢,却是想要说一句话,要流一点泪,竟也没有了.
……
韵儿在医院疗养了一段时间,慢慢地好了起来,只是却仍然不言一字片语,人日渐消沉下去……
落枫依然如故地站立在病房外面,不肯进去。
家骏看见这一家人忙里忙外,不停奔波,便建议让她回家休养,希望慢慢能够恢复原状。
自从回来别墅后,庄妍秋也搬了过来,和张姐一起帮着照应着他们的起居。
韵儿每天独自将房门紧关,足不出户。而落枫却不停地联系国外名医,只要是他认识的人,他知道的人,他一概请求帮助给悠悠寻找相应的骨髓,有时一连几天不见人影。
诺大的别墅,寂寥惨淡。
那天,落枫疲惫不堪地从外面回来,正准备躺下休息。突然,他看见,床头柜上,赫然搁置着一份离婚协议书。
他握着那份协议,呆呆地坐在床头。
是要走了吗?
她是要离开他了吗?
她的心死了吗?
她不能原谅他,是吗?
是他对不起她,一直都是他不对吧?
是的,她的心……
死了……
……
落枫觉得一阵地头昏脑闷,懒得动弹,连饭也不思茶亦不想,就和衣睡下了。
庄妍秋晚饭时去看他,见他一动不动地躺着,叫他,他也只模糊地应了一声,她考虑到落枫近日来不停地奔走,可能是太累了,便想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没有再去打扰他。
没想到,他这一睡,竟失去了所有的支柱似的,铁打的钢骨就在一夜之间崩溃了下去。
落枫一连折腾了几天,终日昏然沉睡。却延迟着不肯医诊治疗,服药不下。
这天,落枫独自在大厅中呆坐着,庄妍秋去叫他,他也不知道答应,就只呆呆地坐在那里,空荡荡地眼神,死死地盯住花圃前的草地,久久不动一下……
庄妍秋见他如此消沉,以为他只是担心韵儿才伤了神,就打电话给伍文轩让他干脆也住过来,以便照顾。
伍文轩一来便看着落枫这等凄凉的光景,心底不能自抑地疼痛着。
他想了想,便走上前去,准备狠狠地骂落枫一顿,想将他骂醒。
落枫恍惚间时醒时惑,看不清来人是谁,目测了好一会儿,问“你是哪位?”伍文轩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落枫,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落枫见伍文轩不作声,他又转头朝着厨房,微弱地喊话“张姐,有客人来了。”
庄妍秋和张姐急忙赶了出来,庄妍秋一见来人竟是伍文轩,心中一阵大痛。可怜落枫索性连人也认不明白了.
“落枫,落枫,你这是怎么了?他是舅舅啊?傻孩子,你怎么不认识了?”她哀恸不止,抱着落枫的头,嚎啕大哭。
张姐看到如此景象,也是伤心不能。
伍文轩承受不住地瞪大着眼睛,这孩子,一向坚强不屈,如今怎么会这般不堪一击。
韵儿听见楼下姨妈在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心下一惊,担心悠悠有事,挣扎着下楼去看看。
只见姨父呆若木鸡地立在那里,张姐掩面而泣,姨妈正抱着落枫,痛不欲生地哭喊着。
而落枫却惘若未闻,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韵儿来的方向,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
他怎么了?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看见那份协议才这样的吗????
难道他地在不舍得吗?
……
她远远地看着他,他竟象不认识她了一样,茫茫然地回看着她,一动不动……
落枫和漫娇拥吻的那幕不期然又映入脑海……
她摇了摇头。
心中涌起一阵阵酸楚,她幽幽地叹出一口气,缓缓地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晚上,庄妍秋敲开了韵儿的门,见韵儿毫无生趣地躺在床上,她的眼睛红红地,好像刚刚哭过。她走过去坐在韵儿的身边,轻轻地抚摸着韵儿的头,“还相信妈妈吗?告诉妈妈,你们到底怎么了?好吗?”
韵儿只是摇头,并不说话。
庄妍秋怜惜地看着韵儿,哭着说“傻丫头,你连妈妈都不能说了吗?是不再相信妈妈了?”
“妈妈……”韵儿轻轻倒在庄妍秋的怀里。不哭也不闹,就只是轻轻地靠着她的肩,眼睛无神地望着地面。
看到韵儿这样,庄妍秋的心里就更加难受了,她紧紧地搂着韵儿,“傻丫头,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好吗?看到你们这样,妈妈的心都快碎了……”
韵儿闭上眼睛,痛苦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妈妈……我要离婚……”
庄妍秋一惊,一瞬,又缓解过来,她揪心地将韵儿再搂抱得紧了一点,“是太痛苦了,是吗?而且又有那么一点不舍得,是吗?”
韵儿咽了咽喉咙里不停涌上来的哽塞,轻轻点点头。
“不能挽回了吗?”庄妍秋痛惜着。
韵儿紧紧地抓住庄妍秋的衣服,更轻,更轻,又一点头。
庄妍秋感觉到韵儿贴近自己的那颗心突然剧烈地颤栗了一下,仿佛在这一刹那间,她的心,裂成了无数的碎片……
她无力地咬了一下唇,“再考虑下吧,好吗?落枫也并不想弄成这样,不是吗?”她做最后的努力,努力地想要挽回着。
韵儿没有作声,只是依然靠着她,默默地靠着她。
……
第十八章 沉香断续玉楼空 秋澜玉瘦度华浓
次日早上。
伍文轩一下楼就看见落枫在大厅里半躺着,眼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削刻的轮廓,没有一丝表情。他皱着眉头走了过去,扶着落枫坐起来,他还象是一个好人一样坐在那里,只是不言不动,半天也不知道换一个姿势。
庄妍秋肿着眼睛,看了看丈夫,无能为力地叹息着。
午时,太阳不错,庄妍秋便扶着他到花园里去透透气。她揉搓了一下腿脚,唉!人老了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这里痛,那里痛的。
落枫忽然眼前漆黑,分辨不出方向,有时叫他,他连头都不会抬一下,只沉浸于自己心中恍惚中,任由他们拉扯着往东往西。
冬天已经来了,上海的冬天不像其它城市,会有个缓慢过程,这里的冬天说来就来,几天功夫,就觉得冷冽起来。她想了想,将落枫扶到长椅上坐下,自己又倒了回去,天凉了,她得拿条毛巾来,可别让落枫再感冒了。
远处,漫娇犹豫不决的咬着下唇。她已经在那里站了很久了,可是落枫却像根本就没有看见她似的。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抚了抚披肩地卷发,鼓起勇气向他走去。
她低着头慢慢地走到了落枫的面前,无限地歉意和悔恨,竟不知道从何说起。
落枫见眼前好象有人走来,他茫然的问“借问……这是哪里?”那声音极其沙哑,像是许久不曾开过口说过话似的,听得人直发悚。
漫娇嚯地抬头,心惊胆战地看着他,“落枫……!”她忽地觉得口中发干,头颅里一阵轰然巨响。
落枫偏了偏头,往日冷峻的神色消失,只有寂寥无边地散漫着,眼睛毫无焦距地对着别处,像是得不到答案,又独自沉浸于寂静地世界中,不再开口了。
漫娇不确定地看着落枫,许久不见,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这……是他吗?这个是曾在商业场界中无坚不摧,对她冷酷无情的落枫吗?
漫娇心中疼痛不已,眼中一滴滴泪珠不断滚落而下,她心胆俱裂地将他拥入怀里,悲痛欲绝地哭了起来。
落枫仍然无动于衷地呆滞着。
心,仿佛早已在绝望中死去……
刚赶过来的庄妍秋也听见了,心中一惊,立即又哭得死去活来,伍文轩含泪搀扶着她歇息.其余随来的,如张姐,也是俱极痛哭着“天啊!一个已经是病痛重重,这一个又这样疯疯傻傻,可要怎么办啊!”
疯疯傻傻?
“落枫——”漫娇慌张地将落枫的头抬了起来,“落枫……你告诉我,你发生了什么事?”
落枫无动于衷。
“你――”庄妍秋突然坐起身来,指着漫娇,气绝地哭喊着“就是你——不是你,韵儿也不会从楼台上掉下去,不是你,她的小孩子也不会掉,不是你,她就不会要和落枫离婚,落枫也不会变成这样,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害人精……”庄妍秋打心眼里就不喜欢这个女孩,当初她从北京追寻到上海来时,她就反感她,在她的心中,只有韵儿才是落枫妻子的唯一人选,可是她竟像是噩梦一样,扭着落枫就不放。
伍文轩皱了皱眉,他并不是不喜欢漫娇,这孩子对落枫总算是一片痴心。只是这时漫娇的出现实在不是时候。他语气平淡地向漫娇说“弈小姐,你回去吧,你也帮不上他们的忙,一会儿韵儿看见了,误会就更深了。”
是吗?是她让他走到了今天的地步的吗?
她的爱真的是那么地恐怖吗?
可是——
可是她只是想要爱他呀,她不要他变成这样,不要……
漫娇看了看庄妍秋,又看了看伍文轩。
……
“漫娇,如果,韵儿……死了,我们就到地狱去向她解释,你陪我一起,好吗?”
……
他不爱她.
是的,落枫从来就没有爱过她,一刻都不曾爱过她……
漫娇转头深深地望着落枫空洞地眼睛,毅然地摇了摇头。
她在瞬间清醒了过来.如果……她的爱只能让他变成这半生不死的凄凉,那她宁可放手,就算将来会悲凉地独处,她也宁可放开他,也不要他如此地不快乐。
祸起萧墙,萧墙岂可逃避现实,她要去向韵儿解释,是她无耻地想要占有落枫,是她让落枫的婚姻出现了不可弥补地裂痕,一切从她而起,要结束,也只能从她结束……
她不舍地放开落枫,在他额前轻轻一吻,站起身来,深深地向伍文轩和庄妍秋鞠了鞠躬,带着满眼泪花,朝落枫的别墅大门走去。
漫娇走进大厅,就看见了一脸憔悴地韵儿也是呆呆地坐在了那里,她好瘦了,雪白地肌肤,尖细的下巴,一双深陷地眼睛再也不复往昔……一想起他俩一个在外面痴痴地,而一个却在屋里呆呆地,彼此相爱,却不相亲……漫娇的心,像有许多的针扎在了上面似的,悔之无及的泪水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她自私地心。慢慢地,她跪了下去,深深痛责地哭了起来“韵儿……”
韵儿微微转过头,看着跪泣着的漫娇,又兀自缓缓回过头去。“你起来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她的声音很弱,仿佛已是疲惫倦殆,眼神也如灯枯油竭般,毫无生趣。
“不……韵儿,你要听我说,听我给你解释……我和落枫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漫娇急急忙忙地说着。
“那已经不重要了。你走吧!”韵儿抚了抚眉心,无能为力了。
漫娇急切地看着韵儿,跪着快速地向前移去,她抓住韵儿“不,不,请你听我解释,那天,是……”她无地自容着。“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我不想再听那天的事,也不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的不得已非要接吻,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不想知道……”韵儿猛地推开漫娇,站起身来,急匆匆地向楼上走去。她想要逃开,她没办法去听那天所发生的事,也不能再去想起那天看到地场面。她要逃开这里,她累了,再也没有力气去又一次地伤心了。
“不,请你不要走,请你听我说啊!”漫娇哭喊着,眼见韵儿的身影就要上楼去了,她闭上了眼睛,极力地大声叫道“是我,那天是我强吻落枫的!”韵儿脚步一滞。漫娇无力地滑下身来,双手撑住地面,“他对我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一眼,他说过,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爱的是你,他还说……他没有办法不爱你,你……就是他的命,是他的命啊!”她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急跌着,“是我,是我不甘心,是我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是我,是我不知廉耻,还幻想着占有他……”
韵儿转身,心跳得好快好快,伴着一种不知名地痛,无止尽地跳动着。
他爱她?她是他的命?
“是我,是我害了你,也害了他……”漫娇捶胸顿足地哭啼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悲痛欲绝地漫娇,她不像是在演戏,她是那么地痛苦,像是将自己最心爱地玩具双手送去给了别人,那么不舍,那么难过,就像是家辉在临走那刻,一样的无助与绝望。
因为她是他的命,所以,在她说要离开时,他才会出现那样消极地生活态度吗?
……
“你走吧。”韵儿摇摇晃晃地上了楼,瘦长地身影渐渐消失在楼台上。
……
夜,又悄悄地来临了,韵儿独自坐在了钢琴前,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纤细瘦长的手指,缓缓地在琴键上放下。
一种比死亡更痛苦的音调响起……
这,就是贝多芬创作的《命运交响曲》。在维也纳乃至全世界的艺术宝殿中,有一颗无与伦比的音乐明珠。
韵儿的手指不停飞舞……
在低音乐器震撼人心的渐强声中,不间断地进入第四乐章。
那振奋人生的、激昂的旋律,仿佛为坎坷地命运不停地打气。无论你用怎样的想象去拥抱这昂扬而深沉的音符,你都无可抗拒地被征服,好像一种神奇的语言,激起人对人生遭遇的满腹感慨与深深的沉思,在这首交响曲中,你会悄然想起属于你的一切不幸或幸运……
极大的音量奏出辉煌而壮丽的凯歌,如长江大河、浩浩荡荡,命运主题的变奏依然凶险逼人,跃跃欲试的曲调后,旋风般的舞蹈主题,引出振奋人心的赋格曲段与命运斗争的行列中,黑暗必将过去,曙光就在眼前。仿佛这是一场与命运的斗争最终以光明彻底的胜利而告终。
一种充满了激越与悲怆……,带着沉重地脚步,穿越曾经走过的历史,走过苦难走向欢乐,经过挣扎与矛盾走向胜利,通过瞬间走向永恒……
从抒情到悲痛、从挣扎到绝望、从感慨到安祥、渐渐地安静下来,让人陷入沉思……
韵儿噤若寒蝉般静默地坐在钢琴边上,泪水在琴键上淌出一洼小水域,新的泪珠滴下,溅起无数小小的水花,那么晶莹剔透……仿佛是快乐的,是解脱的,是抒发无畏而坚定地倾吐,畅快淋漓……
黑暗地角落,一个身影颤抖着走了过来,枯涩地手无意向地伸出去。他像是在想什么似的,那动作极慢极慢,可在将要触碰到韵儿瘦削的肩膀时,突然停了下来,却不停地颤抖着,往后稍稍缩回,又往前伸出一点点,又兀地停住……
韵儿在钢琴上看到落枫那只犹豫不决地手,心如刀割,她僵着身子,等待着……
只听得幽幽一叹,那个黑影又悄然无声向后退了去。
……
第十九章 风雨飘摇春应早 别样怜花终是红
一早,落枫从床上起来。他好像又做梦了,梦中,他还闻到了那阵熟悉地葱香……他无力地看了一眼那份离婚协议书,恍惚着起身向大厅走去,眼前虽然一片膜糊,倒还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点东西了。
他艰难地走着下去,张姐见他过来,伸手去扶他在沙发上坐下。
他看了看张姐,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