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色之家国情仇第13部分阅读(1/2)
奴也不睁眼,只是轻声道“我喝酒,不是因为他。”
杨锐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天爱奴似有若无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车轮辘辘,听在耳中有些沉闷,见天爱奴倚在车角,似乎已经睡着了,杨锐便没有再问她,他轻轻靠在座背上,闭上眼睛假寐。
过了半晌,天爱奴轻轻的声音才低低传来“我喝酒,我快乐,我学做最好的美食,学裁最好的衣裳,要让自己住的地方尽量的舒适,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我不想让自己受委屈……”
杨锐轻轻张开眼睛,看向她。
天爱奴倚在车角,仿佛睡熟了一般,她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声音喃喃如梦呓,在她眼角,挂着隐隐的泪痕,她轻声地说“因为,我把每一天,都当成自己的最后一天过!”
杨锐凝视着她,许久许久。一个如花少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为什么会这样的想法?在她心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压力?杨锐很想问她,当年那个从饥民口中救出她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但他只是看着,终究没有问出口。
辘辘声渐渐轻微,轻车离开了青砖平石的十字大街,驶入了幽仄狭长的黄土小巷……
……
山水有相逢。
山不去就水,水便去就山。
只要有心,总会碰头的。
柳君璠忍气吞声,再三讨好,撒娇卖乖,最后少不得又在榻上使尽浑身解数,总算哄得姚夫人转怒为喜,不再怨怼,柳君璠这才放下心来。
为了哄得姚夫人开心,几天以后,他又张罗请姚夫人与她私交甚笃的几位贵妇人出游,出游的地点并不太远,就在洛水边上。
消息很快就被楚狂歌手下那些城狐社鼠打听到了,于是,“夏侯樱”也来了。
洛水悠悠,伴随着许多神奇的传说。
诸如河图洛书的传说,诸如秦始皇巡幸洛阳,祭祀洛水,忽有“黑头公”自水中出,向他大喊“来受天之宝”,激动的秦始皇手舞之,足蹈之,放声高歌“洛阳之水,其色苍苍。祭祀大泽,倏忽南临……”
武则天怎么能让始皇帝专美于前呢?
于是,去年洛水中突然有人打捞出一块石头,上面刻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四个大字,洛水又出吉兆了!
武则天大喜,立即封此石为“天授圣图”,封洛水之神为“显圣侯”,封洛水为“永昌洛水”,国号也就随之改为永昌元年了。
貌似从这个故事开始,大家已经听到过很多元年了,难道已经过了很多年么?
非也。
只因为武则天喜欢改年号。
女人嘛,就算是从古到今,独一无二的女皇帝,既然是女人,也难免有情绪化的一面。
今天的星星比较亮,武后很开心,要改个年号;明天的暴雨比较大,武后很不开心,她也要改个年号;后天武后长了一颗新牙,武后又开心了,她还要改个年号。
如此下来,在武后掌握政权期间,一年要改两次甚至三次年号,以致元年无数,光从年号上论的话,许多唐人想要说起某年某月的某件事,也要推算半天,才知道那年到底是距今的哪一年。
老天爷是否相中了武媚娘,让洛水之神显现神迹,以支持武媚延续秦始皇的丰功伟业,对老百姓们来说并不重要,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肚皮能否吃饱。
而洛水出现了“神迹”,武后一高兴,投桃报李之下,便下旨禁止在洛水里渔钓,这可苦了居住在洛河左右的渔家,他们要么放弃祖祖辈辈从事的捕鱼之业,要么就得迁离洛河,到他处捕鱼为生。
渔户大量迁走,或者改从其它行业,倒使得洛水两岸一片清幽,成为达官贵人们踏秋散心的一个好地方。
这时候的洛水,还是浩渺无际的一条大泽,漕船络绎,驶于河心,帆樯林立,遮天蔽日。河边则岸柳成荫,芳草萋萋。
直通皇宫正门的一道长桥横亘于洛水之上,桥上人车熙攘。这座桥叫“天津桥”,因为接连着皇城的正门,每天清晨,晓月尚高挂空中,桥上便车水马龙,因此成为洛阳一景,被称为“天津晓月”。
洛水边上,清静安闲。
一片空旷的河岸空地上,用竹竿插地,紧挨着河水围了一圈布围子,只放出临河的一面以观风景,布围子里边吹着筚篥,拨着箜篌,隐隐传出歌乐之声,看起来是个大户人家在此踏秋。
百丈之外另一处地方,也围了一圈布围子,不过距河岸还有数十步距离,一些家仆下人正在布围子外面蒸煮烹炙,调制各种美味,肉香迎风飘散,而布围子正面的空地上,则有两个力士正在相扑,帐围之中,就是姚夫人一行人马。
这时,又有一群人来了,鲜衣怒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伴当的壮汉们一个个粗犷威风,中间簇拥着一双少年男女,胯下也是雄骏的大食马。
这双少年男女都头戴锦绣浑脱帽,身穿翻领窄袖袍,脚下蹬一双黑色鹿皮小靴,紧腰修背,风度翩翩。
少年身材修长,细腰猿臂,朗目如星,鼻如悬胆,只是一笑时颊上便有两个酒涡儿,俏则俏矣,却不免减了几分男儿的俊朗豪气。
少女比他要矮一些,身材娇小,明眸皓齿,因为身着男装,反而显得更加俊俏。
这双少年,正是杨锐和天爱奴。
在他们旁边还有一匹高头大马,马背上却伏着一头金钱豹,驯兽师紧紧随在豹子旁边。
他们在洛水边停下,一副也要在此观赏风景,聚会野餐的样子。
他们选择的地点好巧不巧的,正在那两处帐围子中间的位置。
p注,唐代驯豹,随主人出猎游玩时,常伏于马背携之同行。
第四十六章 寻衅
更新时间2012-11-11 0:01:42 字数2507
杨锐和天爱奴一行人赶到洛水河边停下,下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几个大汉拿了插竿开始插杆围帐。另有人从车上卸下竹席毡毯、各色器物布置起来。
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姚夫人的注意,来洛水边游玩的人很多,谁有闲心去管旁边是谁人扎下的围帐。
杨锐一行人扎下的围帐在两家踏秋赏水的游人中间,他们右侧是姚夫人所在,左侧帐围子,则是另外一群游人了。
那处帐围子里面,此刻正有三个妇人围坐在毡毯上,玩着酒令游戏。奴仆下人们在四下里恭立侍候着。
三个妇人中间,放着一只玉制的乌龟,碧色的乌龟背负着一个蜡烛状的高筒,整个玉龟和蜡烛状的筒子是由一块完整的玉石雕刻而成的,筒上还镂刻着莲花状的钮瓣。
筒内放了一把玉制的长筹,一个妇人抽出一支,看了看玉筹上刻的字,笑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放!哈哈,这一轮我不用喝了。”
这个妇人虽然衣着锦绣,巧施脂粉,可是依旧掩饰不住她的老态,只是因为保养得宜,所以她的皮肤比较细嫩,再加上头上戴了乌黑的假发套,遮住了那一头白发,所以看起来年轻一些。
然而岁月不饶人,毕竟是过了六旬的妇人了,她脸上的皱纹就像那龟背上的镂刻一般清晰。另外两个女子则不然,这两个女子看起来都还只是双十年华的模样,芳姿妩媚,艳丽无双。
其中一个妙龄少妇斜卧于榻上,身着一袭大红牡丹衫子,外披一件白色的纱衣,下着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裙幅褶褶,被阳光一照,如雪月光华般轻泻于地,衬得她那婀娜柔美的体态更加性感诱人。
这个成熟娇媚的少妇并未如那老妇一般身着盛装,她那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只是用一条发带束起,两缕青丝便分垂于削肩之上,将她那因为略宽而显得有些刚性的下巴掩得尖尖的,韵味便俏皮起来。
她的额头宽广而白皙,如同镶着的一方美玉,尤其是她的肌肤,似新生婴儿一般雪白幼嫩,那双红润饱满的唇瓣便衬托得更加娇艳欲滴。
从洛河上吹来的秋风,送来了阵阵桂花香气,也将她的裙裾时不时地轻轻掀起,让那双光洁美玉似的小腿偷偷地遛出来透透气儿。
另一个女子与这艳媚无双的少妇又有不同,她的容颜、气质和衣着似少女,似少妇,很难加以准确的判断。
她穿着一袭素白色的衣衫,系一条水雾绿草百褶裙,用一条白色织锦的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细腰儿系住了。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了个飞仙髻,只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由那颀长优雅的颈子衬着,既简洁又高贵。
她长得很清丽,本来也是一个美人儿,可是与旁边那位娇媚至极的红衫少妇比起来,她的容颜便要相形见绌了,然而她的身上有一种特殊的女人味儿,柔柔的,是那种能直接钻进人心里去的味道。
最美的,不一定是最有女人味的,而她就充满了女人味儿,她的五官和体态似乎是迎合着男人的口味而生长的,叫人一见便会油然升起一种想要去怜爱呵护她的感觉。
白皙宽额的娇媚少妇没有理会那老妇的笑语,她微微抬起头,侧耳听了听围帐外的人喊马嘶声,轻轻蹙起了眉头,不悦地道“怎地连这里也不得清净。”
素白衫子的女子笑道“你呀,理他作甚。秋高气爽,游人自然就多,我等自得其乐便是了。”
说着,她素手轻伸,从那玉筒里抽出一枚玉筹,仔细一瞧,刻的却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上客五分。”
素衫女子便嫣然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呵呵,这是天意呢。令月,你当自饮半杯。”
红衣少妇懒洋洋地拈起碧玉杯来,轻轻地啜了半杯葡萄酒,放下杯子,信手拈出一筹,似一只波斯猫儿似的眯着媚眼向上一瞟,说道“道不行,乘浮于海,自饮十分。噫!今日这酒算是认准了我家么?”
坐在她上首的那位六旬老妇哈哈大笑,举起酒壶,殷勤地为她注满了碧玉杯,笑吟吟地道“今日这酒筵,本就是为你散心而设嘛,连上天也体察到我等的好意了,呵呵,既如此,令月当再饮一杯!”
那红衣少妇倒不怯酒,拈起杯来,又是一饮而尽。
这时,杨锐那边布围子围起,铺好毡毯,放好坐席、靠垫、案几,打开食盒,将毕罗、胡饼等各色吃食摆上去,葡萄酒、三勒浆、||乳|酪等饮品业已放好。
他们所用的酒器非金即银。唐人喜欢繁华,穿衣不惧大红大紫,器皿也不厌金银财宝,生怕提到一个“金”字便沾染了俗气的假清高,在唐人这里是完全没有市场的。
饰有胡人形象的八棱金杯,刻有曲折繁厚的几何纹样的银盘,往几案上一放,金光银色交相辉映,显得富丽堂皇。
杨锐抱着双臂站在帐围子边上,瞟着右边姚氏夫人那边的围帐,笑吟吟地向楚狂歌问道“楚兄,你们这些兄弟,最擅长的本事是什么?”
楚狂歌一时不明他的用意,便道“这个么……,实不相瞒,某这班兄弟,都是些鸡鸣狗盗之徒,所习多是不登大雅之堂的玩意儿,却不知道老弟所指为何?”
楚狂歌并不傻,杨锐借用他的人打听姚夫人和柳君璠的一举一动,如今又紧蹑姚夫人行踪而来,楚狂歌就知道他们必有所图。就连他们西域大豪的身份,楚狂歌现在都有些怀疑了。
不过,夏侯樱是不是真正的西域豪门千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付给自己的工钱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他们这些坊间泼皮,必要的时候替人出头寻仇生事、消灾解厄也是要做的,何必管她是何身份?
因此,楚狂歌乐得装糊涂,只要对方所作所为不是严重干犯国法,会连累他一班兄弟的行为,他是不会过问的。而夏侯樱和杨锐似乎也看出他已怀疑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同样没有去点破,也没有做进一步的掩饰,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默契。
杨锐悠然道“某说一句话,楚兄且莫生气。市井儿最擅长的本事么,应该就是寻衅滋事,打架斗殴吧?”
楚狂歌微微变色道“老弟何出此言?我等受夏侯姑娘雇佣之后,可从不曾惹是生非……”
杨锐打断他的话,朝那些正热火朝天地烹炙着食物、相扑角力的人群扬了扬下巴,说道“我可不是责怪楚兄的弟兄们惹是生非,我是看那些人自得其乐,无趣的很。不如让你的人过去凑凑乐子,如何?”
楚狂歌睨了一眼姚夫人那边的人,心中不觉恍然果然,杨锐这是要闹事啊!
楚狂歌眸中微微露出一丝笑意,从容答道“若是旁的事,某还真不敢拍胸脯,保证他们能够完成。至于寻衅滋事,打架斗殴……”
楚狂歌轻轻叹息了一声,悠然说道“某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人会比他们做的更好!”
第四十七章 挑战
更新时间2012-11-11 10:38:13 字数2630
沙地上,两个力士正在相扑。
沙地上铺了一块毡毯算做赛场,两个力士腰间围了一块兜裆布,头上戴着幞头,余此再无一物。两人身材肥硕,力大无穷,厚重的不易卷起的粗毡在他们脚下,也因为他们用力的动作而扭曲变形。
旁边有几个家仆侍女兴致勃勃地看着,帐围子里面姚氏夫人和她几个相好的贵妇人或坐或卧,一边吃着瓜果,一边嬉笑谈论着观赏表演。
柳君璠与姚氏夫人的关系,这几个妇人一清二楚,在她们面前,二人自然无需有所遮掩,是以柳君璠就盘坐在席上,让姚夫人枕着自己大腿,剥了葡萄一粒粒地递到她的嘴里,侍候得无微不至。
杨锐那边几个豪奴打扮的人得了楚狂歌的吩咐,渐渐凑到了角力场边,谈笑品评,指指点点,两个力士一见增加了观众,斗得更是卖力。
这两个人并不是专业表演相扑的力士,而是豪门豢养的家奴。
这时节,打马球、鞠蹴、相扑、游猎等等都是豪门大富人家惯常的游戏,所以主人雇佣伴当奴仆时,很注意挑选在这方面有特长的人物,而为人奴仆者为了邀宠媚上,平素也非常注意这方面的学习和锻炼,所以这些运动在东都洛阳非常普及,他们的相扑使来也是有模有样。
那几个泼皮混混只看了一会儿,便嘻嘻哈哈地嘲笑起来。
“三郎,你瞧那个,下盘不稳,双臂无力,这样的货色,也敢来相扑。某只有一只手,就能掀他三个跟头。”
“哈哈,你瞧另一个更差劲,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还占不了半分便宜,真他娘的丢人。”
“这等软脚虾,要是在榻上,肯定连个娘们都压不服,还好意思来相扑,算了算了,咱们不要看了,真是无趣!”
两个力士越听越怒,忽地大喝一声,左右分开来,其中那个高大的圆脸汉子怒视着这几个出言奚落的泼皮,大喝道“尔等既看不上我二人的本领,可敢下场与某较量一番?”另一个力士则缓缓退到场边,抱着双臂冷笑。
楚狂歌早就随着那几个泼皮到了旁边,就等这句话呢,那人声音刚落,他就傲然一笑,解开上衣丢给一个兄弟,又踢掉鞋子,晃着肩膀走上毡毯,道“怎么,你不服气?这等三脚猫的功夫,某便来教教你,什么才是真正的相扑!”
那个力士一见他身材雄壮,肌肉块垒,目光不由一缩,谨慎地退了两步,微微哈腰,张开双臂,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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