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殿下还不明白么(2/2)
一声开怀大笑响起,烛火为之倾摇,刘文珍看向这位武将的眼神也趋于缓和,这才算上道嘛。
稍作沉吟后,便将陈阁老被掳之事徐娓娓道来,丁仲因听完自是义愤填膺,当即厉声爆喝道:“彼等贼子端得阴险毒辣,竟欲借朝廷之刃而危害殿下,若殿下前往必为其所擒,沦为阶下之囚。
若不往,其必四散谣言以污蔑殿下罔顾阁臣生死,甚至还可将如此‘天赐良机’送于朝中妖人,以行借刀杀人之计,此乃诛心毒计、诛心毒计啊!”
三人齐齐变色,尤其是江维峻幡然醒悟,额上冷汗沁沁,慌张起身后,便欲跪下,却被夏侯淳搀住,“江大人您这又是何意?”
江维峻一脸羞惭,青红脸色仿若羞于见人,“请殿下降罪,是下官失察,险些让殿下置身危境,倘若殿下有何不测,微臣纵是万死亦难恕其罪。”
夏侯淳淡然一笑,将其扶正坐下后,宽慰道:“维峻你言重了,你对陈阁老的拳拳之心本宫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同为靖臣,你不惜跋涉千里南来寻援,可见你心中虔诚,有此心意便足矣。”
其人稍显粗砾脸色抹过羞赧,旋即一脸心服口服,慨然道:“殿下宽仁宏阔,微臣钦佩五内。”
丁仲因深以为然,半是恭维半是慨叹道:“殿下胸藏九洲四海,还予小人一栖身之地,卑职便是肝脑涂地,亦难报知遇之恩。”
同时其话语方落,便再次单膝跪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期间夏侯淳动容,几次搀扶仍无法阻止,只能无奈作罢。
待其行礼之后,夏侯淳脸色缓和,叹声道:“丁将军何必如何见外,你既入我帐下,本宫自当视你为股肱,日后可不许再行此大礼。”
丁仲因嘿嘿一笑,竟有些憨厚,让夏侯淳莞尔。
他稍加斟酌后,凝声道:“方才听了北地境况后,卑职有一些浅见道于殿下,倘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海涵。”
夏侯淳轻轻颔首,示意无碍,江维峻似乎也对这位知根知底,侧耳凝神倾听。
轻咳一声后,丁仲因沉声道:“不瞒殿下,卑职五年前授职关内时为镇北军裨将,顶头上司不是别人,正是时任镇北军大都督姬蝉!”
夏侯淳心中一动,眯眼轻声问道:“幽州刺史姬蝉?”
丁仲因瞥了眼江维峻,回道:“不错,此事江大人也清楚。”
大靖官场向来军政分离,先前说过,文官五品以下者,彼等升迁贬任皆由吏部文选司负责,而武将则归兵部调遣选授,予以灵符将令,堪称文武两家泾渭分明,井水不犯河水。
然而这位曾经的镇北军大都督竟然坐上了幽州刺史之位,倘若彼等军中亲信再私下遥相呼应,那这位幽州刺史岂不成一方诸侯?
待夏侯淳目光瞥来,江维峻缄默少许后,轻叹道:“不错,适时卑职亦在幽州任职,忝为州府兵曹参事。”
犹豫了一下,他目光悠远,轻声道:“那时的沈大都督也只是振威校尉,距其北上‘勒马天山’之日也尚有数年。”
东燕军大都督沈翎曾以区区校尉之身,率千余边军向东迂回包抄南寇蛮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渤海国西境。
并顶着两尺积雪翻越了天山灵脉,直插云霄腹地,从背后斩断其南寇粮道,并协助时任镇北军一口吞掉了五千精锐铁骑,可谓是一战成名。
夏侯淳喃喃自语:“那昔日的镇北军,又去了何处?”
江维峻抿嘴少许后,缓缓吐出一句:“被拆解了。”
夏侯淳霍然转头,死死凝视着对方,“是谁?谁下的此令?”
外间风雪飘飞,一道淡漠声音传入:“是陛下。”
屋内四人大惊失色,腾地起身,刘文珍脸色煞白,一脸惶恐。
吱呀一声,殿门大开,两道身影头顶风雪,踏入屋内。
为首那人漠然道:“难道殿下还不明白彼等为何起了谋逆之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