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赤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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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祭的前一天是休息日,并且难得的没有什么作业。
我在床上百无聊赖地躺了一个上午,打开游戏后切原居然不在线,我玩了两局发现自己操作愈发生涩,干脆退出游戏给姬川发邮件约她一起去甜品店吃蛋糕。
很快便得到了回复。姬川说她也想去研究一下甜品店的新品,试着在部活的时候自己做。
那就万事大吉咯。
我打了个哈欠,离跟姬川约好的时间还十分宽裕,不过呆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做,于是我决定先自己去附近的公园逛一逛。
初夏的天气已经有些炎热,我在自动贩售机买了一瓶冰水,大概是上次在这里偶遇幸村的回忆作祟,兜兜转转间我便走到了街头网球场的铁丝网外面。
这个时间来打网球的人理应不多,球场里却算不上安静。我皱了皱眉,仔细辨别的话,除了击球声,好像还有别的什么声音。
那好像是...人的惨叫?
我快步走近去看站在球场上的人,然后不禁猛地睁大了眼睛。
那莫非,是我认识的那个人吗?
纯白色的卷发,发红的皮肤,双眸泛着骇人的赤色。
我只能从那个充满战意的挑衅表情里窥见一丝切原赤也的影子,但就算如此,这也不该是他该拥有的眼神——满是恶意的,似乎试图置对方于死地。
切原赤也的红色绝不应该是这样的红色。
我看着那个突然变得十分陌生的家伙,意识到时身体居然因恐惧而微微颤抖起来。
抬手,击球。场内又是一声惨叫。
我将视线移向球场对面,切原的对手已经跌坐在地上,目光所及都是刺目的青青紫紫,腿部的伤尤其严重,似乎已经无力站起。
即便如此切原也没有丝毫就此收手的意思,我才发现他身上也并非完好无损,虽然不似对方那般惨状,有几处伤口也渗出了丝丝血珠。
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他们不是在打网球吗?
切原发出一阵癫狂的笑声,舔了一下唇边,居然又举起了球拍。
明明对手已经输了,居然还要继续攻击吗!
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占据了我的大脑,等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时我已经冲进了球场。速度惊人的球擦过我的耳畔,重重落在我身后的地面上。
切原吃惊地微微睁大了眼睛,我绕过球场一步一步地向他走过去,然后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把一整瓶水浇在了他的脑袋上。
透明的水柱从他的下巴上流到地上,折射过太阳光后化为一滩深色的水渍,在红色的塑胶场地上如同血的颜色。
切原被我突如其来的行动惊到,一时也忘了躲开。一瓶水见底后他才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用那种凶恶的眼神瞪了我一眼,低头用胳膊去擦湿漉漉的脸时突然愣了一下。
我希望他看见了地上的水痕中映出的他的样子。切原赤也明明是那个会口嫌体正直地陪我攻克游戏关卡的少年,那个永远充满自信和挑战欲的单纯到有些固执的少年,那个会在班级门口笑着冲我招手的黑发绿眸的少年,而不是这个如同从地狱归来的恶魔一样的家伙。
这一点,你自己也明白的吧?
我沉默地看着切原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然后皮肤上的红色渐渐褪去,头发也慢慢变成黑色,他抬起头看向我,充血的眸子已经恢复成清明的绿瞳。我瞥见那片绿色中的一丝茫然。
难道他在这样的状态中居然是无意识的吗?这样的疑惑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我冷冷地看着他。
「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好,输赢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板着脸甩出这句话,扔下空瓶后放在身侧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切原脸上的神情似是郁愤似是懊悔,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情景诡异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是多么过激。方才的大义凛然消失后只是徒增尴尬,于是我干脆地扭头转身就走,即使听到切原叫我的名字也没有回头。
就这么一路逃回了家,站到镜子前我才发现自己的左脸上多了一道刮痕,伤口很浅,却也清晰可见。
大概是刚才冲进球场时被切原的球擦到的缘故,但那时情绪正盛并没有什么感觉,现在冷静下来碰一碰还是痛得轻轻抽了口气。
这么看来明天估计会肿。我叹了口气,找出一个创可贴盖住伤口,回到房间把自己狠狠摔在床上。
怎么想现在也不是能去甜品店的心情,我怀着歉疚扒拉出手机给姬川打电话,说我身体不舒服还是决定不跟她一起去了。
明明已经做好了被她数落的准备,结果那边姬川却反应平平。
「啊...这样哦。」她的声音像是刻意收敛了平时的那股活力劲。周遭有些嘈杂,难道她已经在甜品店里了吗?
我这么想着,那边匆匆说了句没关系,让我保重身体便挂断了电话。
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不过此刻的我也没有心思深究,我把头埋进枕头里,不由得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感到后悔。
从理性角度来思考的话,我其实不该把水浇在切原头上,还用那种上目线的口气说出那句话的。
但当时的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因为我真的无法对那样凶暴的场面视而不见。
我不能理解为什么打着自己喜欢的网球,还要做出那种让自己和对手都遍体鳞伤的事。明明有很多人不能像他们一样自由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运动,为什么还不珍惜这样的机会呢?
我在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
或许我真正生气的是,他们拥有着我梦寐以求的健康的身体,却不懂得那有多重要。
*
心情不好的结果直接导致失眠,也导致了我第二天没来得及吃早餐就匆匆冲出家门。好在今天是体育祭,否则我怕是要被铁面无私的真田学长抓去关小黑屋写检讨。
姬川很显然被我见鬼一样的黑眼圈和脸上的创可贴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问我昨天发生了什么。
「摔了一跤。」我敷衍地回了一句,顺便顺走了她桌上的两块饼干。
我一边嘎吱嘎吱咬着饼干,藤冈同学已经把我们班的绶带发到每个人手里,我看了一眼那条红色的带子,问姬川:「你要把它绑在头上吗?」
「才不咧。」她很嫌弃地撇了撇嘴,然后把它缠在了手腕上。
其实这个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处,因为从小学开始对于体育祭这类活动我都是彻彻底底的旁观者,对外公开的理由是重度贫血,一切剧烈运动都与我无缘,就算跳高跳远也完全不是能够为班争光的水平。
我想了想,把那条带子塞进了运动服的口袋。
一旦各年级开始比赛,体育祭对我来说就是散步大会,除了不能回教室,我坚决贯彻了「哪凉快哪呆着」原则,偶尔被姬川拉去给她看上的帅哥喊两句加油,其余的时间我都抱着膝盖缩在树荫底下发呆。
面前的参赛选手风似的跑过去,我伸着脖子拍了两下手,就看见藤冈抱着几本书向我走来。
她看了看我:「没什么事?」
「没有。」
「那就去帮忙画一下号码牌吧,有几个男生的丢了。」她说:「姑且也算是宣传委员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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