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1/1)
剩下的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捕快了解情况后确定是自杀,家属就可以也应该直接办丧事了,我们这里一般是办三天,第三天火化骨灰拉回家在灵堂祭拜一会儿就去下葬。自杀算是横死,按照老年间的意思,村里人是很忌讳这样的死法的,每个农村都有一些相关的规矩,只是随着时代的进步,老规矩都慢慢没了,也确实这家人家可怜,也就没有人对这事说什么过于难听的话,我说过于难听,就表示还有那嘴不饶人的长舌头的,农村嘛,你得允许还得接受有那么些个看了热闹,寻了刺激,满足嚼舌欲后还说风凉话的人存在,有那么句话怎么说来着,存在皆是理,是这么说的吧?
g家女人一下子彻底成了当家的,万事都得她拿主意,她是个明事理的,事情到了这一步,只能按正常的操办了。请八仙,找吹打手,联系制冰厂,那时候还没有冰棺啊,有也不像现在这么多,没有点关系,有钱都弄不来,多数都是用大块的冰,在尸体身上和停尸板下方还有屋子的角落,放下大冰块来降温,三天是勉强可以的。爷爷作为八仙的头头,这次比任何一次都费心,毕竟g家是外来的,遭了难,若这时候不帮一把,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也不是他一向的风格。
头一天,除了家里人和村里一些和g家带点亲戚关系的来吊唁,大部分亲戚因为不是本村,都没有来,所以显得比较冷清,儿子在外读书,第一天没赶得回来。
第二天按风俗是很重要的一天,亡者得在第二天太阳落山前入棺,已经不许用棺材了,所谓的入棺就是个仪式,这个时候所有的亲戚朋友都得到齐来吊唁。原本一切都顺利,可因为儿子的回来,一切都变了。
儿子回到家,起先很冷静,那种冷静其实不是真的冷静,是一种绝不相信绝不接受而导致的一种呆滞,随后便整个人情绪失控,大闹灵堂,闹什么呢?天晓得!说破大天去就是不能接受,打击太大!他就像疯子一样,任谁劝都没用,发展到后来,谁劝就要跟谁打架,他妈哭喊着劝他,他上手便疯了似的打他妈,这种混账东西,还接受了高等教育,圣人书简直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家里横遭劫难,在这种关键时候,作为儿子,应该是顶梁柱,什么是正事都不知道,还这样胡闹。入棺前儿子平稳了下来,经众人的劝说,终于同意当天就入棺了,可到了入棺的时候,这儿子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又闹腾起来,哭喊着抱着尸体死活不让入棺,众人过来拉,他起身跑去厨房拿着菜刀就冲出来,恶狠狠地冲一众人说了句老子就是不许今天入棺!这架势,任谁都不会上前去找倒霉了,爷爷也没辙了,跟女户主商量着,照这情况,今天就别想下财了(在我们这里,入棺的当地话叫下财,我是不知道有什么典故说法由来之类的),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太阳眼见就下山了,不能办了。明天再说吧,女户主有什么办法呢?她倒是有主意,也拧不过眼前这个儿子啊,也不敢拧,生怕儿子再受到刺激失去理智,闹出大事来,这个家,已然经不起任何风浪了。红着眼睛接受了爷爷的建议,任由那儿子一个人在灵堂里待着吧,等他过了那股劲,许能明白过来,听的进劝。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一个入棺仪式,居然生生被这个儿子连搅了三天都没办成!尸体腐烂的迹象已经相当明显了,尸体的腹部已经高高隆了起来,尸水从深深凹陷的眼眶里往外流淌。别说灵堂,就是靠近的灵堂的屋外,都没有人站在那儿,尸臭谁能受的了?
第六天,谈好了这天入棺,第七天火化下葬,爷爷回来说尸体已经变质了,屋子里面开始弥漫尸臭了。亲戚朋友通知到了,到了下午便来齐了,吹打手刚吹打起入棺时候的乐曲,那混账儿子又闹了起来,问他想干什么,说好的事情又闹,又没个什么说法,纯胡闹,他的娘舅看不下去了(我们这里娘舅最大,有的地方时干妈最大,这个最大指的是什么我还真没法说清楚,不是指的年纪辈分什么的,有能说清楚劳驾帮我组织一下语言,谢谢。)他娘舅吼了一声给老子绑起来,亲戚里面早就暗地商量好了防着这手的,立马窜出几个人,提着绳子就真把这儿子绑了起来扔到里屋,任他嚎叫折腾。
他娘舅对女户主也就是他姐姐说快办吧,人死为大,得让姐夫早点安心上路,不能再拖了!这仪式才办的起来。听爷爷说,大量的尸水已经从停尸的门板上流了下来,恶臭就别提了,磕头的人都是捂着鼻子,有的人干脆就没在入棺的时候进去磕头。瞻仰仪容的时候,人们几乎是小跑着绕尸体走了一圈,很少有人看一眼,也真是没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