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乱维：红色逆转（四）（2/2）

那人笑道：“只是一点口头的安抚，就能让盘旋在空中的乌鸦放松警惕、让国内和平安宁，甚至能助力霓虹增强国防力量，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秩序牢笼构建在肮脏、腐败的血肉之上，文明在尸骸中开出稚嫩的白花。

上位者习以为常，因为利益为大。

降谷零骇然发现，当他去思考这个问题时，同样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甚至他过往就在不断地进行这样的选择。

他咬紧牙关，咽下喉中的血沫，问出萦绕在心中许久的问题：“请问，零组，是降谷零吗？”

上面沉默了。

零。

从零开始，一切归零，即是开端，又是结束。

前身千代田，亦称“四组”，是隶属于警察厅警备局企划课的秘密部队。

改为这个名字，除了以上原因，还因为排在“一”前面的阿拉伯数字，只有“零”。

一个人无法战胜那个男人，就用人命去堆积，直至冲破蔽日的阴影。

只是现在，那个男人有了弱点、有了退意，而自己……

他看着下方姿态恭敬，又心怀热血的男人，合上眼眸，摆了摆手，“可以这么以为，去吧，有个人在和室等你。”

无论如何，“零”的仇恨，绝对不能对准国家！

降谷零惊疑不定，表面若无其事地离开，直到他推开障子门，看见跪坐在桌前、专心品茶的老者。

“！！！”

降谷零蓦地停下脚步，攥紧门框。

“怎么？”对方抬头，露出和善而不失威严的笑意：“不进来喝杯茶吗？零。”

听到这略有些熟悉的语气，孩童时期朦胧褪色的记忆渐渐苏醒。

降谷零耗尽多年卧底生涯培养出来的隐忍，勉强保持平静，“您说笑了，哪位霓虹民众会认不出国家的前外务大臣呢？”

降谷正晃！

降谷正晃的态度异常绅士，伸手示意道：“陪我下一盘降棋吧。”

这间由灰砂墙、杉板、糊纸的障子门围成的和室内，潮湿腐朽的泥土、木料气息渗透灯芯草编织的叠席，顺着接触面一点点侵入肌理。

阳光透过墙体映出浓淡不同的阴影，混着虫蛀木得味道，暧昧得让人恶心。

然而从降谷零坐下那刻起，面容模糊的男人将幼小的自己抱在膝盖上，包容而绅士的声音在阳光下的尘埃中散逸——

“玉将八方得自由，金将不行下二目。银将不行左右下，桂马前角超一目，香车先方任意行……”

“喀。”

降谷零落下最后一子，打断干扰思绪的回忆，“承让！”

“零还是这么好强，你家——”

“大人！”降谷零太阳穴一跳，还是没能忍住，嘲讽道：“春已归去，樱花梭巡而开迟。”

“倘若您有几分真意，请告诉我，诸伏景光——”

“零，你年纪轻轻就成为零组的核心公安，不止和我同姓，性格也相似，这是我们的缘分。”

降谷正晃端起凉了的茶杯饮下一口，细细品味苦涩之后的些许回甘，道：“而那个诸伏，警察家庭，对抗黑暗，向死而生，有资格成为令和年代的武士，振奋霓虹民众——”

“不必！”

原来自己进入零组，不是因为警校第一名的成绩，而是因为“降谷”这个姓氏。

原来有兄长在警察系统的hiro被派去卧底，是因为体制内的亲属，天生具有稳定性。

原来hiro注定会牺牲！！！

降谷零以为自己会咒骂、会呐喊、会踩碎桌板拧断他的脖子，让那张恶心的嘴巴永远闭上。

事实却是组织中卧底多年打磨出来的盔甲，让他的情绪只波动了一瞬，就伪装成冷漠的模样。

灵魂仿佛飘出窗外，他看不清对方的脸色，隐约听见自己在说：“不必，动静太大，会引起乌鸦的警惕……”

那双烟紫色瞳孔看不见的地方，降谷正晃露出满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