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院中院(1/2)
当年脱离家的路是那么难,现在回家的路越发难。鲁承祖抹去一把汗,长叹了一口吻,他现在最忏悔的是把一弃带上这条死亡之路。他不惜惜自己的生命,只是自己这唯一的侄子,他年轻的生命才刚刚有点绚丽的色彩,却要溶入这片耀眼的血红之中。他现在能做些什么?什么都做不了。也许可以期盼,期盼奇迹的再次泛起。他定定地看着“阳鱼眼”的鱼尾部,那里的铜镜也在溶化,但并没有泛起当年那样可脱出的缺口,很显着,坎子面没有破。他知道,照这样溶化下去,那缺口早晚会泛起。但他们肯定是等不到了,就算能等到,那混淆了铜汁的热流也早就把那鱼尾处笼罩,无法已往了。
“要是现在那里能破开就好了”鲁承祖自言自语的说道。
鲁一弃把背心处被“百岁婴”撕破了大洞的棉袄脱下,是由于他已经热得不行,也是由于要给独眼的背部垫点工具,否则独眼就要被烤焦了。他听到了大伯的话,他顺着大伯的眼光望去,那里是阳鱼的鱼尾部。他又看了一下地面上流淌的火红热流和熔滴的铜汁,这些还没有完全笼罩整个“阳鱼眼”,他们尚有途径到达那里。
“那里真可以出去?”鲁一弃边把独眼拉起边问道,他知道如果不抓紧时间,那路径就要被热流笼罩啦。
“我当年就是从相同方位的缺口逃出去的,可现在那里没有缺口。”鲁承祖极重的说道。
“这么说,那里应该有条生路,至少也是个单薄处,也许可以炸开它。”鲁一弃不太习惯说坎子行的切口,实在生路叫缺儿,单薄处叫空儿。
边说着话,鲁一弃边把独眼背在身上,现在的情形真是不能有一点延误了。
他们开始向鱼尾处移动,鲁一弃背着独眼。鲁承祖一手拄着自己的铁錾,一手撑着独眼的“雨金刚”。他们尽可能快地移动,因为通往那里的路径就要被热流笼罩了,因为脚下的地面已经烫得站不住脚了。
路走了一半,鲁一弃突然站住了,他转头,双眼望着大伯,很镇定也很清静地问了一句:“还回家吗?”
鲁承祖愣住了,现在这个节骨眼还问这样的问题,这个自己养大的侄子在这一天里给了他太大的惊异和不懂,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覆,只好反问了一句:“还能回吗?”
鲁一弃背着独眼往回走,他们回到原来呆的地方。鲁承祖跟在后面,他不知道一弃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必须随着他走。通往鱼尾的所有路径徐徐被翻腾的热流和滴淌的铜汁笼罩,他们已经失去了唯一一个逃出的时机。
鲁一弃重新把独眼放下,从大伯手中拿过“雨金刚”把它撑好,挡在独眼身前。他示意大伯也躲到“雨金刚”的背后。鲁承祖有些艰难的蹲下身子,满身的疼痛和灼人的热浪让他感受到呼吸难题。
鲁一弃站在东南偏向的一块铜镜眼前。他掏脱手枪,装满子弹,但他并没有开枪,而是盯住那面镜子,似乎在浏览镜子中自己的身影。鲁承祖和独眼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他们有些着急,热流已经相距不远,地面更是烫如烤板,独眼贴着地面的黑包布已经开始冒起白烟,随时都市燃起明火。
在看不到的地方也有人在着急,那人是为热流铜汁流淌得不够快而着急。他同样不清楚鲁一弃要干什么,但已经有四个“百岁婴”按他的意思守候在那块铜镜背后,随时可以杀出。
鲁一弃举起枪,突然侧身跑动,很是快速。跑动的偏向是东北偏向。
枪响了,他一边跑一边开枪。子弹射中东北角的一块铜镜,这铜镜曾经有“百岁婴”收支过,就算不是缺儿,也至少是个空儿。所谓空儿实在就是坎面儿潜伏扣子的地方,也包罗扣子撒出通道中的微小空档,以及扣子发挥作用的边缘区域。鲁一弃适才站在东南方的铜镜前,这铜镜就是个空儿,现在他枪击的铜镜也是个空。这就像技击招法一样,花式越多,偏差也就越多;这坎面儿中的扣子越多,空儿也就越多。
和适才枪击倒悬“百岁婴”一样,那铜镜上击穿的圆孔很整齐,没有四散的裂纹。鲁一弃跑出六步,打了六枪。六个圆孔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一个弧形,再要有两颗子弹,那弧形就可以酿成一个圆,就可以把一块小铜镜从大铜镜上疏散出来。
可是鲁一弃枪里没子弹了,他也来不及装子弹。他冲到铜镜前面,举枪柄就砸。他必须快,他必须在潜伏之人没看出意图前完成要做的事,他必须在“百岁婴”接到指令赶到这面镜子背后前做完这件事。
潜伏的人没明确鲁一弃要干什么,但他照旧发出指令,四个“百岁婴”也已经快速移位,到达东北的铜镜反面。
铜镜上的弧形被砸得朝里弯倒了一些,鲁一弃掏脱手雷,拉开保险,塞在这个弯道的弧形清闲中。潜伏的人明确了鲁一弃的意图,可是他不知道用怎样的指令让“百岁婴”把那冒烟的圆黑工具弄走。
手雷爆炸了,就在鲁一弃也躲避到“雨金刚”后的一瞬间爆炸了。铜镜的碎片如同雨点一样四溅,爆炸的气浪差点把“雨金刚”掀飞。鲁承祖和独眼死死抓住伞把和伞骨,“雨金刚”这才稳在那里盖住无数的铜镜碎片。
爆炸的气浪刚刚平息,鲁一弃就把手枪装满子弹冲到炸出的缺口前。缺口外倒躺着四个“百岁婴”在挣扎、在抽搐。他们的脸上身上插满了铜镜的碎片,被气浪震出鲜血从七窍中流淌出来。
鲁一弃马上赶回,背起独眼,往缺口跑去。他们才到缺口的处。热流和铜汁就已经把适才停留的地方笼罩,鲁一弃的棉袄在血红的热浪中冒了个火苗就不见了。
那缺口不大,但很适合“百岁婴”收支。旁边的铜镜背后是厚厚的砖岩,幸亏是找对地方,否则就算炸碎铜镜照旧无法脱出。
鲁一弃先钻出去,然后才气把独眼接出来,最后是鲁承祖在一弃的资助下爬出来。鲁一弃顺便朝“阳鱼眼”里瞧了最后一眼,热流和铜汁已经笼罩了整个坎面,中间的地面已经溶化并向下塌陷,屋顶的铜汁如下小雨一样淌下。这里真的成了一个妖怪的炼炉,恶鬼的火窟。
缺口外面是一道高墙,黑乎乎的,看不出到底有多高,抬头往上,只能看到有一些小雪花从上面的黑漆黑飘下。鲁一弃分辨了一下偏向,背着独眼顺高墙往右走去。鲁承祖照旧一手拄铁錾,一手撑“雨金刚”跟在后面。他们脚下不停,连绕了好几个弯。终于走不动了,鲁一弃和鲁承祖都累得喘声如牛,于是不约而同的愣住脚步。
鲁一弃没有放下独眼,他知道这里不能久留,他只要能喘口吻。
“一弃啊,这路对吗?”鲁承祖一边喘一边问。
鲁一弃没回覆,好一阵后,等呼吸平稳了些,他才说道:“大伯,你从前破鱼尾脱出,是离家而走。今天我们是要回家,所以要破鱼额而出。这墙是沿鱼脊绕向而砌,出来后往右是东北偏向。如果阴阳鱼外有八卦图外布的话,我们所走偏向应该是坤位。八卦的坤卦是六个阴爻,阴爻其形中断却正好批注是生路一条。”
“对家会不会又反其道而行?让我们自投死路?”鲁承祖对没有实际履历的侄子照旧不怎么放心,适才在“阴鱼口”选择入口时,他听从了侄子的看法,可是却走入了一个没有生路的坎子面。
“应该不会,你说过,你当年出来时第一道坎就是‘阳鱼眼’,我们进来那它就应该是最后一道坎。既然在它外面再也无坎了,那对家的部署就该重新合正位,因为这路他们是留给自己走的,在他们预计中,基础就没想过会有其他人能突入到这一步。”从鲁一弃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他对自己的明确和剖析很自信。
歇息了一会儿,他们继续往前走,虽然鲁承祖对侄子有些不放心,但他也真是没有更为高明的看法。
没走多远,他们真的看到了一个简朴门楼,那是二进院的门楼吗?是的!应该是的。
鲁一弃他们气喘吁吁、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口。那是座和一般人家一样普通的门楼,显得很单薄,和双方高峻的围墙极不相称。在门口一眼就可以看出二进院子也是宽大异常,所以配上这么扇门真有点肥牛配樱桃口的感受。
如此单薄的结构是很难部署坎面的,而且凭证鲁一弃的剖析,这门是给对家自己走的,那就更不会有坎面儿部署。所以他们很从容地站在了门口。
门是大开着的,透过稀疏飘落的小雪花,从门外隐隐可以看到二进院里依稀有个修建,那修建给鲁一弃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和吸引力。于是鲁一弃想都没想就迈步走到了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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