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2)
我没说话,她说:"你鬼老男子吃几多,个自说么,还要我一个一个问,贫困死了。"
我说:"问我一下就不行吗?这俩小老人都能问,我怎么就不能问?"
她说:"你要把我累死吗?我不问你敢行了么?你还这么不懂事?"
这是哄孩子话,一句话,一辈子,我听了一辈子。我说:"你看看,你把娃娃惯成什么了?一天一溜一溜呆着什么也不做,连个婆姨也问不下,叫人家笑话。我受了一辈子,老老实实的受苦人,这辈子他妈的是造什么孽了,养下这两个现世报、鬼子子。"
她说:"唉,谁叫养了那事了,憨人啊,就这样迁就着,娃娃有娃娃的企图了。"
我说:"嗯嗯,娃娃有娃娃的企图,就是等咱们这两个老格桩死着了。受了一辈子,给窑砌好了,装修的白格刷刷价,锃光瓦亮的。就是婆姨问不下,这照旧家里不行?这就是人的偏差。"
她把盆盆碗碗摆下一锅台,盐钵钵、醋壶壶、辣子碗碗、芝麻钵钵、腌韭菜碗碗都端到锅台上,狠狠的剜了我一眼,她说:"你鬼老汉瞎说什么,娃娃哪有偏差了?我看就是你一天有偏差了,说个没完没了。"
她说的对,我一天就是说个没完。你不晓得,我这是急了么,人家吃的拉都拉了,你还没吃呢。人家娃娃不光婆姨问下了,娃娃都跑的呼噜噜的了。咱们呢?婆姨还不晓得在谁家娘肚子里了。往死急了,还嫌我说个没完,唉,你妻子子就受死,不顶事么,一眼看下这现世报不顶事。我就和个婆姨价一样说个没完,你不晓得我这是急的么。
我说:"没偏差,是我瞎说了,放屁了。我放屁了,闲着没事一阵一阵价放屁了。用饭,吃了饭快滚的远远的,一阵也不想望见。什么孙子,就是亏了巧玲了,唉。"
大包说:"你看你一天价急屁火烧的,就是说,就是说,说这顶屁了。不就是个婆姨么,世上的女人可多了,我明就给你引一个。"
我拿起碗,放下,这吃什么饭了,有什么可吃的,一肚子气就饱了。我说:"你吃就吃,不吃就算了,还给老子在这里吹你大的牛bi了,给老子悄悄价。"我拿起碗,放下,吃什么,气也气饱了。养下这不争气的,现世报,你能把他怎么,说上还眼窝一睁一睁的。一句话,她说了一辈子,我也听了一辈子。谁叫养了那事了,可谁说养下这么些龟孙子,就叫这么些龟孙子来拖累老人来了?吃了,快滚你妈bi远远价,一阵也不想望见。
小包吃的"呼噜呼噜"的,连汤带水喝的,吃的脑上的汗水子直淌了。我看不外,看不下去,我说,我就说:"就是些吃货,吃可能行,还要脸不要脸,活的有什么意思?"
小包放下碗,用手抹一把嘴,又吃烟。我看他,她看我,我看他吃,他给我递,我说:"老子不吃,老子吃不起。"他说:"你看你,急什么了么。一道街上,没问哈婆姨的可多了,又不是我们两个。你看精仁叔家的那两个小子,尚有拐子叔家的那三个,你说你,急什么急么?一天尽瞎费心。"
我说:"吃完了,快滚你妈bi远远价,一阵也不想望见,想去哪就去哪卖脑去,什么孙子。上辈子是做下什么坏事了,养下这么两个现世报。"
不看好的,就看欠好的。老人常说:"拄棍还拄个长的",这就不看好的,就看些光光家。我娄富,叫个富,哪来的富,就他妈的扯淡,纯粹的扯淡。精仁家,家里有个疯婆姨,你妈又不疯,一天给你们伺候的周周到到,这一样着了?娄拐子,是个拐子,你大又不拐,一样着了?半脑子,胡脑松,不看好的,就看欠好的。看看人家,看看娄胖子家的娃娃,过段时间就完婚了,看看大能人、二能人家的娃娃,不了人家能了,人家的娃娃给着力了,争气了。就这两个现世报,能把人气死了。照旧懒命鬼,闲着什么也不做,就是吃。早晓得这么个,还不如在那时两尿盆子扣死了。就亏了娃娃巧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