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姐姐,第三拜了!(1/2)
的确快要来不及了。
许是因为木料早已烘干的缘故,这一次的火烧得格外快。陈七不得不先放开丁了了,赶着去救下了佳佳和丁旺……顺便在丁旺的脸上拍了两巴掌,把人给拍醒了。
“你先替我照顾哥哥,我着急跟姐姐拜堂!”他拎过佳佳往丁旺的怀里一塞。
昏迷了一下午刚醒过来的丁旺一脸懵,气定神闲了一下午的佳佳大惊失色,两人互相推开对方,同时扑向丁了了:
“小兔崽子……”
“阿姐……”
陈七一个急转身挡在丁了了前面,抬手:“别过来!”
丁旺不管不顾还要往前冲,佳佳忙伸手拉住他:“别过去,他手里有火……”
陈七的手里并没有火,只有丁了了。
趁着佳佳和丁旺愣神、木架子上的火还没有烧到身上,他一把提起丁了了后退两步避开火焰,然后手一松将人放到台子上,自己随即跟着跪了下去。
“一拜天地——”少年清亮的嗓音穿透烟雾,没有半点儿躲闪犹疑。
丁了了还没回过神,眼角就瞥见那道白色的影子已经向着北方端端正正地拜了下去,额头触地良久,十分虔诚。
不知是怎么个鬼使神差,她自己竟也糊里糊涂地跟着拜了,两手交叉覆地,额头缓缓贴上去,久久停留。
“姐姐,可以了!”陈七伸手扶她一把,歪过头来粲然一笑。
然后然后膝行转向正东:“二拜高堂——”
他的家远在金陵,向东遥叩倒也说得过去。丁了了自己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父母的坟茔都在西北方向,但父母留下来的草屋是在正东的。
所以向东叩拜倒也没错。
听见陈七额头触地咚地一声响,她不由自主地也跟着俯伏下去,深拜。
这一次陈七立刻就直起了腰,转过来,笑容愈发灿烂:“姐姐,第三拜了!”
丁了了也转向他,一时却不敢抬头。
这时旁边的木架子已经烧得很旺,一尺余高的火焰疯狂地舞动着呼呼作响,夹杂着噼啪的爆裂声和尖锐的哨音。
“夫妻对拜——”陈七清亮的声音如期地响了起来。
这一次丁了了却没有跟着拜下去。
她双手撑在冰凉的土台子上,忽然惶惶不知身在何处。
拜堂?这原本只是一个托辞而已,她只是希望有人来解开她身上的绳子,然后她自己或许就可以寻个机会逃跑……
怎么就真的要跟人拜堂了呢?
而且还偏偏是陈七——那个诡异地出现在她的梦里、做着骇人听闻的恶事、两次险些亲手掐死她的陈七!
丁了了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就想起身逃走,陈七却已跪拜完毕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姐姐,我拜完了,你怎么不拜啊?你是不是后悔了?不喜欢我了?”
我可喜欢死你了,丁了了心道。
毕竟活了十五年都没见过您这么能演的。满打满算才认识了不到两天,您老人家居然真就这么有模有样地拜起堂来了,这样真的没什么不妥吗?
更重要的是,现在还不跑吗?
都三拜了,四太爷的那些狗腿子已经包围了台子,再不跑就来不及——
“贱种,受死!”身后忽然炸响一声断喝。
丁了了忙转过身,就看见丁文义不知何时已经冲到台下,跳起来从一个汉子的手里抢过火把,抡圆了胳膊恶狠狠地向她扔了过来。
火把带着风声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眼的弧线。
丁了了尚跪在台上不得起身,眼睁睁看着那团火那道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
“姐姐小心啊——”陈七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丁了了只觉得肩上一痛,之后视线中的天地瞬间倒转,整个人晕头转向……然后肩背腰臀同时轰地一响仿佛炸裂,她的眼前一阵发黑。
“姐姐,姐姐!”陈七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却不是原先的尖叫,而是怯怯的、颤颤的,仿佛要哭。
丁了了的视线渐渐凝聚,就看见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了她的脸,眼睛离她的也不过两寸之遥,泪汪汪。
“姐姐,你疼不疼?”他问。
疼啊,丁了了心道。
先前杀丁旺时摔的那一身伤还没好,这次仿佛是把碎裂的皮肉又撕开了一遍,疼得她几乎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还是摇了摇头,皱眉道:“我不疼。你呢?”
“我……我也不疼。”陈七咧开嘴笑给她看,须臾却又悄悄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之后仿佛忽然醒过神来,立刻手忙脚乱起身:“姐姐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刚才太惊险了!”
的确惊险。丁了了心里已经明白了。
那火把来得突兀,所以他扑向她、抱着她,一起从台子上滚落下来了。你听,这会儿周围那些老的少的都在异口同声地骂“不知廉耻”呢!
不知廉耻的丁了了扶着台子慢慢地坐了起来,无视了身边那几个凶狠的壮汉,只专注地看着陈七:“你说不疼,我就信你真不疼吗?陈七,如今你的身子可不只是你自己的,你得替我爱惜着点啊!”
毕竟是我缝了整整一宿的呢,我容易吗!
陈七捂着胸口咧嘴笑了。
这两句话的工夫,旁人却又七嘴八舌把“不知廉耻”骂了几百遍。
“不知廉耻,说谁不知廉耻呢?”陈七叉腰,“我救我自己的媳妇儿,抱一抱怎么了?你们嫉妒,回去抱自己家媳妇去呀!”
不远处四太爷哼地冷笑了一声。近处的几个汉子也不屑于嘲讽,他们只是无声地围拢上来,扑向丁了了,以及台子上吓呆了的佳佳。
“姐姐闪开!”陈七再次惊声尖叫,“快!快跪下,向东磕头!”
丁了了此刻的确是爬不起来的,坐在地上很顺利地换成了跪姿,然后心里一慌,不知怎的就顺从了陈七的命令,飞快地俯伏下去。
然后陈七的大笑声就压倒了所有的喧哗:“哈哈!拜完了拜完了!三拜礼成,我和姐姐成亲了!”
这时佳佳已经被人抓住提在手里,半空中非常捧场地高叫了一声:“姐夫!”
“哎——”陈七拉长了声音答应得又响又亮。
然后立刻沉下脸,看向眼前的男人:“我陈某人的小舅子是你能动的?放开你的臭手!”
男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眼神示意同伴赶紧去捉丁了了。
陈七扶着台子站定,冷脸看向四太爷:“我大概是忘了自报家门了——丁老太爷有礼,晚辈陈缙,行七,家父曾任扬州刺史,两年前告病还乡,如今在金陵城做点小小的绸缎生意糊口,不知可否向您老人家乞一分薄面……”
他的话未说完,四太爷一向眯缝着的眼睛已经瞪得溜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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