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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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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桓红雪这些年没少交男朋友。

然而这次,李琢言却无端有了种预感。怕是要成了。

连曾经抵触情绪强烈、直接打上门来的许济州,也摆出了坦然接受的佛系状态。他说:“认命吧,这可能就是拆不散的缘。”

这多年未见的小学校友出落得还不错,就是眉宇间吊儿郎当那股气质,总让人想起沙包砸脸的痛,不太舒服。

两人结识的方式比较特殊,似乎也不必假礼貌。

李琢言道:“你什么时候皈依佛门了。”

“我这叫通透。大人的事嘛,管他呢,”许济州短暂地放下游戏,非常中二地做了个“抓住”的动作,“抓住你在乎的就好了。”

“你在乎什么啊?”她顺口问。

许济州一秒捡起switch,宝贝似的捧在手心,“游戏机。”

李琢言:“……”

就这点出息。

餐后回家,李琢言算了下时间,打电话给李父。

刚知道父母离婚真相那会儿,李琢言很为李父不值。

她在脑海里勾勒出那个男小三的模样,恨得咬牙切齿,也想过,以后等男小三过门,她势必要搅得狗男女鸡犬不宁。

可没想到,离婚以后,桓红雪也没嫁给那人。

于是,李琢言的一身小本事,全转移到了桓红雪的历任男朋友上。

她对任何一位准继父,都仗着自己小女孩的身份,捉弄戏耍。桓红雪越生气,她越幸灾乐祸。

哪怕长大之后,也只是稍做收敛,依旧表现得很难相处。

短暂出神了一会儿,直到电话接通,传来一声“喂。”

“爸爸。”李琢言叫了声。

“言言啊,有事吗?”李父的声音还是那么温和。

李父离婚以后去了国外,这些年,每逢李琢言生日,他都会打电话回来。

这天生日还没到,所以他接起电话时,略显意外。

李琢言没提桓红雪的事,随手翻了翻书包,和李父闲聊。

无意看见一张留学机构宣传单,倒是想起一茬,“爸,我毕业想申你那里的舞蹈学院。”

当初在抚养权之争上,李父因为经济条件,没能争过桓红雪。早些年,他还常说要想接她出国。这几年,大概是她长大了,或者是时间久了,李父也没有再提。

预想中的赞许声并未到来,相反,是长久的沉默。

李琢言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李父终于开口:“言言。”

“啊?”她望向高楼外的雨夜。

“爸爸有新家了。”

有那么几秒,李琢言没能领会其中的意思——

有新家了,然后呢?

她指甲无意识地抠了下宣传单,“喔……”

“她是个很温柔的女人,我们有一个女儿,今年三岁。”

剩下的内容,李琢言没有听得太清楚。

只知道李父的意思是,他有了新家庭,新妻子,新女儿。她的到来,所有人都会介意,还是不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较好。

李琢言茫然地挂了电话。

也是在这一刻,她察觉到了一种难以形容的无措。

她对桓红雪的一个个男朋友冷脸相待,却不妨碍下一任的到来。她自诩正义使者,可事实却是,李父早就有了新家,大概就算知道了她的“孤军奋战”,也会温和笑一句小孩心性。

大家都走出来了,好像只有她在原地打转。

即便三口之家的幸福时光又短又模糊不清。

她攥紧宣传单,慢慢靠着玻璃窗蹲坐下来。

脑袋里搜肠刮肚,找出词句安慰自己。

都这么多年了,哪怕李父仍旧一个人,怕是也不知怎么面对她这个多年不见的女儿。何况,他还有新家了啊。

人之常情。

其实不用难过的。

……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更大了,透过没关紧的露台门横扫进来,湿凉凉的一片。

李琢言站起身关窗,雨水打在手臂上,记忆忽然回到了几个小时之前。

那时她关窗回身,转头就看到了傅成蹊。少年立在雨天的阴影中,清淡得如同一滴晕开的水墨。

许济州的话,听起来既浅薄又理想化,却很有道理。

抓住自己在乎的。

这一刻,她多想见到他。

---

傅成蹊冲完澡,边擦头发边从浴室出来。

暴雨天气的平城透着股灰压压的气息,像落下一面灰色帷幕,笼罩这座钢铁森林。

他从小性格独立,升上高中以后,大多时间都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周末才会回家。

这周恰好傅展行出差,裴奚若则陪简星然结伴考察酒店选址去了。

他便没回柏嘉府,下午和几个朋友在校内体育馆打篮球,出了一身汗,洗完澡才舒爽不少。

他倒了杯水,仰头喝完,随手把杯子放在流里台上。

就在这时,接到了李琢言的电话。

和以往总是雀跃着的形象不同,这天他见到的李琢言,垂头丧气,没有一点精神。

商场门口,她就这么坐在长椅上,目光放空。

傅成蹊走近了,放缓脚步,“李琢言。”

她一下抬起头来,眼里有了光,“你真的来了啊!”

傅成蹊倾身将伞往前递了一点,“嗯。”

电话里,她的声音带了鼻音,闷得不行。见面才知道,应该是哭了,这会儿眼圈都是红的。

他对于此类事件没有经验,也没有贸然开口,只低声询问,“要走吗?”

“当然啦。”一瞬的功夫,刚才那只“小落汤鸡”好像已经消失不见,李琢言欢快地站起来,走到他伞下,“傅成蹊,你是开心果成精吗?见到你我一下就开心了。”

傅成蹊不适应地麻了两秒,余光扫过商场一面广告牌,上边印了满面的土味情话,其中就有她说的这句。

“李琢言,”他看了她一眼,稍顿,“你可以再土一点。”

她笑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一脸无可奈何,心头就会蹿起一股小小的得意。

从这里到公寓距离不远,两人共撑一把伞,肩膀偶尔轻轻碰在一处。

雨势忽然收敛了几分,绵绵延延,地上积了一滩滩水,倒映街边的霓虹灯,时不时被落雨打碎,像搅乱另一重小世界。

“你怎么跑出来了?”她听到少年沉静的嗓音,在混沌雨夜里,格外清越。

“医生看管不严,趁机就跑咯。”李琢言张口道。

傅成蹊:“……”

“哎,不开玩笑了。”李琢言轻叹了口气,“是跟我妈吵架了。我跟我妈——”她声音变得无所谓,“你知道的,就那原因呗。”

之所以说他知道。

是因为高一那年,她擅自以艺术生的身份进八中,桓红雪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好巧不巧,让傅成蹊看到了。

学霸的记性应该都很棒吧?

虽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记忆。

今晚也是差不多的理由。桓红雪给她安排了明天的数学试课,一来二去,两人就起了冲突。

李琢言有时候很不明白。

明明她跳舞也跳得很好。怎么在桓红雪眼里,就是低人一等。

傅成蹊“嗯”了声,“不要介意。”

“知道啦。”李琢言笑答。

他没有再说话,只将伞往她头顶倾斜了些。

透明的直杆伞横陈过头顶,雨珠打在伞面上,和流光混成一片。李琢言仰头看着,忽然深吸一口气,“好美啊。”

他随着她这句话,略微抬头。

透明的伞面紧绷,雨珠从上面颗颗滚落,留下一道道浅而蜿蜒的水痕。映着她的侧脸,姣好无瑕,美得像摄影杂志插页。

傅成蹊想起放学时,两人共打一把伞。

雨水瓢泼浇下,她没走两步,就往他那边靠,再走两步,靠得更近,像个女流氓。

还振振有词,毫不心虚,“雨好大,伞这么小,不和你挨近一点,我淋湿怎么办呀。”

……

这次出门他特意拿了把大伞。

顿了顿,傅成蹊还是说,“李琢言,你不用挨我这么近。”

“啊?你说什么?”她似乎没听清。

“伞很大。”

“嗯,确实啊,”她用力点头,望着夜空道,“雨好大!”

“……”他决定不浪费力气了。

到家里,傅成蹊给她拿了条干净浴巾。

李琢言草草擦了两下,环顾四周。

这是她第一次来他家,新鲜又莫名熟悉。哪怕之前没想象过,此刻也无端有种感觉,就该是这样的。

屋子收拾得很干净,陈设简单而整齐,黑白灰的基调杂糅工业风,不乏造型奇特的艺术品点缀。客厅横面有个大露台,透过玻璃窗,是平城灯火通明的夜色。

“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傅成蹊给她热了杯牛奶。大概是气氛太静,他又开了电视,把遥控器放在她面前。

电视打开,自动跳到上次观看结束的地方,是个海洋纪录片。

李琢言捧着牛奶杯,认真地问,“不能住这里吗?”

傅成蹊望着屏幕的视线一顿,朝她看来。

“好好好,我开玩笑的,其实我也怕住在这里,我会忍不住玷污你啊。”李琢言一本正经地说着,她搅了下牛奶,把勺子咬进嘴中,“不过话是这么说,我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耶。”

傅成蹊自动忽略她的前半句,“朋友呢?”

李琢言思考,“没什么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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