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采花大盗(1/2)
青桐不知何时进来了,抱着一个劲儿翻白眼的白大宝站在一边当柱子,见两人言行亲密虽有心说教,但思及绾衣的内侍身份,也就释怀了。
且最近她是看出来了,绾衣总有办法让殿下乖乖听话,不像她,苦口婆心的劝半天也只能让殿下随口敷衍,接着该怎样还是怎样。
像这不爱穿鞋的毛病,她就毫无办法,总一转眼,鞋子还在,人已经跑没影了。
青桐心中暗暗摇头,把鞋子递给了绾衣,就抱着白大宝退了出去,还体贴的带上了殿门。
门合上,一声轻响。
青纱榻前,绾衣瞅着大早上就开始作妖的凤还朝,微笑着蹲跪在珍珠脚榻前的软毯上,托着绣鞋,一只一只给她穿好。
凤还朝撇撇嘴,却也没挣开,而俯是趴在绾衣肩上,凑近他耳朵讲悄悄话。
额发间铜铃一荡,微微脆响,接着是软糯轻柔的稚音绵绵密密入耳,像勾勾缠缠的丝线,自耳膜穿透心肺。
绾衣手捏寝衣袍袖,隐忍着抓挠胸口的冲动。
“孤与你说啊,韩非是坏蛋,孤听外祖父说,本来该是他去长城的,可是他不敢,才换了邛表哥去,不然,邛表哥不会死,他死才对。”
凤还朝有些愤愤,说着貌似天真却恶毒的话,好像韩非死了还不如死一只蚂蚁那般,无足轻重,而韩邛死了就是天大的事情,偏心的厉害。
偏偏她口吻如此认真与惋惜,是讨厌不是恨,果然是被过于娇养爱护的天真,全然不知这涉及的是韩府阴私隐秘,只是他问了,她便告诉他,全然信任。
心中一大疑惑被解开,绾衣为她穿好鞋立即跪伏于地,面上流露歉疚,温声劝诫道,“殿下,是小人僭越,这些话小人今后不会再问,还请殿下今后也无需再告诉别人了,事关韩国公府,万一让有心人知道了,势必要惹出一些风波来。”
凤还朝眨了眨眼睛,似是不懂他话中的意思,不过还是好心情的点点头,瞧着他哼道,“自然,要是像四皇姐那样的,什么都添油加醋往外说,明明喜欢,要说不喜欢,不喜欢的呢,还非要强撑说喜欢,惹人讨厌,孤才懒得开口呢,浪费口水。”
她话里话外带着一股子嫌弃。
“殿下看人真准。”
想起荆卫收集到的凤朝皇族各成员信息,涉及到凤延宁这类皇族女子的,无外乎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那一些,这在皇室是无可厚非,但经她这么无意一说出来,总觉得多出几分可调侃的趣味。
不过说起来,凤朝皇族也算是个奇葩组合了,凤帝凤后不论,单说这些个皇子公主,太子殿下忠义仁信,待上孝敬,待下宽厚,确实可当储君之选,而齐妃所生的那对双胞胎也都是真性情,就是那不爱诗书爱武术的五公主,除去性子粗野些也没什么。
至于眼前的凤还朝则是活脱脱被宠坏了的刁蛮公主,按她看过的话本子来描述就是,只有文妃那对母女在认真宫斗,她都懒得掺和,就看着她们作妖。
想到这一茬,绾衣禁不住嘴角笑出愉悦的弧度。
“那是,孤的眼光还能差。”
凤还无知无觉,还挺得意的朝他神神秘秘道,“有个地方绾衣你陪孤走一趟。”
“殿下请说。”
“哎呀你先起来,坐着说。”凤还朝扯绾衣起身,拍拍自己旁边,扬起下巴糯声道,“韩非买了一株花,想送给四皇姐求亲,哼,孤才不会让他如愿呢,虽说四皇姐蠢蠢的,但韩非也配不上,孤打算今日夜里去韩府偷花,你与孤一道,我们一起做采花大盗!”
绾衣愣了愣,“采花大盗?”
“是啊!话本子里都是这么说的!我们这叫替天行道!”
凤还朝一脸心驰神往,讲述了一遍她立志要行走江湖惩恶扬善快意恩仇的远大理想和抱负,韩非就是她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堂堂一朝公主殿下不当,想学话本子里那些莫须有的侠客般,做江湖草莽?
绾衣神色微异,偏偏凤还朝一脸坦荡,一副要为民除害的骄矜模样。
他默了默,点头。
就当陪她胡闹一场罢了,讨厌一个人讨厌到连一朵花也不放过,这脑回路也是够清奇的。
只是没想到韩非能痴情到这般地步,都已经知晓韩邛死于非命了,或许与凤帝有关,他居然还想着娶凤帝的女儿,也不知道是该说他蠢还是没心肺的只顾着痴情。
“殿下,这出宫令牌?”
绾衣想起这一茬,自旁的木架上的盒子里取出了出宫令牌,双手呈上。
昨日午间回清华殿后,他就要归还,却被青桐告知凤还朝要午睡。
他要交给青桐,青桐却摇头,“殿下说了,这出宫令牌你留着便是,免得想出宫了还得随时来请,不费那个工夫。”
遂留到了现在。
凤还朝看都不看,一巴掌拍开了令牌,笑得眉眼弯弯,“拿着就是,晚上孤来找你,你记着别睡过去了!”
“遵。”
他坐回来,袖袍中的手指无意间触碰到她撑在软榻边的冰凉指尖,微微瑟缩,随即又自然的覆了上去,慰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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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夜色还未完全褪去。
天昏沉未明,北街寂寂,只有点点街灯孤立道路两边,沉默无言,街上并无行人,只有巡视的京卫不时无声的路过,黑甲覆面,如阴兵过道。
北区多是王公贵族的府邸,容不得丝毫闪失,何况前阵子还出了个祭典刺杀案,虽不牵涉北区,但巡视也是愈加紧凑森严。
长芳坊最大的一处府邸,就是有着一对凶恶石狮子的将帅世家,韩国公府。
此时的韩府前院,灯都熄了,而放着大量金银财帛的库房外的假山石上,趴着一对小人儿。
“殿下,来了一盏茶时间了,该动手了罢?”
绾衣蒙着脸,声音低沉,用只让近在咫尺的凤还朝听见的音量。
想想自己在偏殿等了大半夜,结果却在黎明破晓前才等到说要深夜行动的凤还朝来推门。
他无言以对,她倒是好心解释,睡过头了。
她是主,他为仆,自然也就听之任之,不然还能如何。
“不急。”
听到绾衣的话,凤还朝老神在在,眨着眼睛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只见她不三不四的用也不知道哪里扯来的黑纱蒙着脸,虽未戴发饰,但梳着双髻,还扎了满头乱七八糟小辫子。
形象诡异,比起为民除害的侠客,更像是寻富户打劫的盗匪。
“编发都不会,比大胖还蠢!”
她小声嘟囔着,不时扯扯头上辫子,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绾衣汗颜,谁能想到凤还朝为了躲开青桐,会披散着头发来偏殿找他,要他给他梳头编发,才肯出门,不然也不至于熬到这个时辰才出来。
他虽受尽坎坷,处事不说万全也差不离了,但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却从未上过手,更遑论编发。
能编成这个样子已经是他心灵手巧至极的结果了。
想起这一路上遭遇到凤还朝鄙夷的目光,他触碰过她柔顺乌发的手就有些痒,想把那头辫子撤散弄乱,重新再编上一回,一定尽善尽美,不留给她任何嫌弃的余地。
绾衣捻了捻袖袍里的手指,不甚自在的收回目光,自顾神色自若的继续道,“可是再有近半个时辰天就要亮了,到那时再动手恐怕不妥。”
凤还朝瞅了瞅天空,星光逐渐隐去,天尽头不见日光,不见月色,倒也是一片难得的混沌景象,遂点点头,“也是,天都快亮了。”
“那现在动手?”
“不。”
“……”
“你急什么,我们两个只是来望风的,真正动手的是大胖,有他出手,一个顶我们俩个。”
“……”
让一只猫做采花大盗?
怎么想怎么画风不对,这要是真的,那这异兽就该成精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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