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质牵缘身倦(1/2)
张龙走后,甄生左右思量,若依言将这些衙役用水泼醒,自己又该如何解释?难不成说是堂堂校尉大人为了劫狱而给你们下了迷药?此事传扬开去,难免上下离心,若为包大人的对头知晓,更不知会闹出什么事端。思来想去,甄生索性不理,横竖迷药几个时辰事后自解,于性命无碍。
牢中难辨时辰,不知过了多久,甄生但见大门偏差内透进了淡淡亮光,估摸着约到了黎明。
被迷昏的衙役们终于开始徐徐醒转,纷纷扶着桌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待众人神智稍稍清醒,见甄生站在一旁负着双手,面色威严,不禁有些惊惶起来,莫不是昨夜喝醉酒误了事?
甄生等他们都彻底清醒了,方沉声道:“当值期间醉酒误事,应当如那里置?”
“这……”
“甄爷……”
众衙役一时语塞,相互看了眼,都心虚地低下头去,虽然他们也以为希奇,以自己的酒量怎会数杯便倒,但望着甄生不善的脸色,自没有人敢在此际多话,只屏气敛声地束手站立一旁,等她继续说下去。
甄生将他们的反映一览无余,徐徐踱了几步,心胸颇具官威:“今日之事,我也无意为难诸位,究竟是张大人设的宴。幸亏牢中无恙,只要你们不宣扬开去,这关连我便替诸位担了。这话的意思,你们可明确?”
话说到这份上,众人怎还会不懂,此事虽有蹊跷,但他们去职饮酒已是不应,既然牢中无事,自然明确昼后须三缄其口,省得惹下祸来。
有些机敏的衙役率先抱拳道:“甄爷放心,我们明确。”
“明确明确,甄爷,咱们大伙儿还需仗您日后多多看护。”众人纷纷应了,甄生这才满足所在颔首,挥了挥手让他们速速归位。
又过了不久,前来轮职之人已到,甄生同他交接事后,为免事情时久生变,忍着通宵未眠的困意和疲劳,早早来到石家游说石玉奴去见裴慕文。
石玉奴起先还犹豫着不愿相见,却在甄生再三的勉励和劝说下徐徐动摇了。甄生将裴慕文的顽强和现在危机添油加醋地渲染了一番,只将石玉奴说得心焦如焚,终于把所有忌惮通通抛下,随了甄生前去。
府衙大牢,甄生向看守之人取过钥匙,引着石玉奴往裴慕文关押之处行去。裴慕文正阖目小憩,听到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蓦然睁开双眼,幽深的黑瞳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习武之人特有的精芒。见到来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石玉奴,裴慕文长身而起,大步跨到门前,喜道:“玉奴,你没事?”
石玉奴轻轻颔首道:“我没事,我很好。倒是你……”看着他下颌散乱的胡茬,带着些许颓然与憔悴,石玉奴心中一紧,凑到门边伸脱手去,想要抚上他的脸,却因矜持而顿在空中。
裴慕文见状,露出一缕温柔的笑容,大手将她正欲缩回的柔荑包裹在掌心,心中万千浓情马上化作无声的凝眸。
甄生微微浅笑,低头俐落地打开牢门锁链,悄然退了开去。她今夜未眠,绷紧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只觉眼皮已经极重得快睁不开了,睡意浓郁袭来,竟不知不觉地倚着墙兀自打起盹来。模模糊糊之时,似乎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谁这么吵,甄生闭着眼睛微微皱眉,并不剖析。不意额头上被人轻轻弹了一记,这下马上惊醒,待她看清楚眼前之人,却不由愣住。
眼前的男子蓝衣雪襟,身姿挺拔,神情似东风般温和淡远,不是展昭是谁!
话说展昭这几日为了裴慕文的事,辗转奔忙于开封府及裴家庄之间,片晌不得闲。裴慕文当日是在他的规劝下主动到的案,如今被判十年,柳总管等人自是将满腹怨气尽数加诸于他。展昭心中有欠,并不为自己辩解,只将那些诘责默默咽下,仍是勉力劝说为裴慕文钻营上告之事。
正在此时,裴家庄老庄主裴天澜收到爱子被判十年的飞鸽传书,心急之下亲自快马赶至开封,恰好与尚在裴家庄游说的展昭打了照面。裴老庄主乃是仁厚父老,颇能体谅展昭的难处,得闻上告有望,连忙亲去拜会了刑部侍郎和大理寺少卿两位要员,那二人乃裴天澜的知交故友,闻得挚友有事相求,皆痛快地一口应承下来。顷刻之间,事情峰回路转。
展昭急遽赶回来,正欲将眼前形势见告裴慕文,以说服他允许上告。进来时听说甄生也正在探监,孰料竟意外地撞见她倚在过道的墙上瞌睡。
望着她不时轻点着脑壳的有趣容貌,展昭突然顽心大盛,伸脱手指,瞄准她额头轻轻弹了下去。见甄生惊醒过来,站直了身子茫然地望着自己,那一脸怔忡的呆样,展昭深觉有趣,忍不住勾起嘴角,心中疲意渐消。
浮动的火光在他的俊颜上不住地跳跃,那微弯的笑眼,英朗的剑眉,如画中人般,却又难描难画,甄生的思绪一瞬间回到了初见展昭的谁人篝火晚上。愣了会儿,她才后知后觉地揉上额头,冲口喝道:“展昭,你!”
展昭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甄生意识到自己刚刚竟是连名带姓一齐唤了,甫睡醒的面上微微泛着粉红,不自觉地露出几分娇态,有些心虚地放小了声音,道:“你干什么打我。”
展昭眼光在她身上转了几转,淡淡一笑道:“怎么站着都能睡着?”
不知为何,甄生以为现在扑面之人,看她的眼光似乎比寻常多了些深邃,有种说不出的感受。听到问话,她无意表功诉苦,索性转了话题道:“展大人来探裴少庄主,是否有好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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