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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们不只犯了一桩案子，有迫良为娼的，有强买强占却不给银子的，有盗卖粮食与敌国往来，亦有视人命为草芥谋财害命的，甚至将武器刀刃卖给长年在领土骚扰黎民、屠杀我朝子民的夷狄。

条条罪状，条条罪大恶极，条条是以斩首的重罪。

在短短半年内，崔氏外家可说是兵败如山倒，家破人亡，被捉奸在床的周玉馨如愿以偿嫁给表哥崔东岳为妻，因此她也受到牵连，镇铛入狱，哭喊著所嫁非人。

崔氏连月来四处奔忙送银子，终于把憔悴不堪、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女儿弄出大牢，母女一见恍如隔世，抱头痛哭。

但这不是她面临的最后一件惨事，尚有更“铭肌镂骨”的报应在后头，教崔氏痛不欲生，忏悔招惹了杀人不见血的恶鬼。

“爹，你看清楚了吧，这样的毒妇你还敢要吗？”充满嘲弄的冷诮从冷冽男子口中发出，冰霜般的面庞透著质问。

看著宗子送得手上种种令人痛心的证据，心里极痛的大老爷周端达满脸的苦涩，既失望又伤怀地看向面容已见皱纹的老妻，那两鬓微白的发丝是这半年才长的，她老了不少。

他有心维护她，二十几年的伉俪了，岂非还能狠心休离吗？多年的恩恋爱意可是不假。

但她的所作所为能饶恕吗？她的心里没有周府，没有他这个丈夫，她要毁了周府祖业呀！她一心为她外家人扑腾，不把周府放在眼里，甚至想占为己有。

他可以原谅自己的妻子，却不能做个不孝的子孙，待她再有情有义又如何？不外是徒增他人的笑柄而已。

“孟如，我自问这些年待你不薄，该给你的一分也没少过，连带著你的外家兄弟和侄子我也部署得妥妥当当，就算娘怪我是宠妻过头的无能丈夫我也护著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对我？”对自己的妻子太好也是错吗？

周端达老泪纵横，不愿相信向来贤良有方的妻子是如此心思恶毒之人。他给了她掌家大权，她是府中的当家主母，谁的权限也越不外她，一人独大掌管家务，还不够吗？

曾经，他以为她的贤慧善良是他最大的自满，在他的眼前，她贤淑谦恭，对婆婆敬重，对姨娘宽待，对前头夫人生的明日宗子慈祥，一家和乐陶陶……

是吗？和乐陶陶？

那为何他的亲娘不愿靠近这恭顺的媳妇，美艳感人的巧姨娘一见到她有如惊弓之鸟般不敢抬头，他曾经当命脉宠的宗子不屑与继母为伍，总是冷脸以待，视同路人。

许多事追念起来，现在都有了谜底。

他不得不认可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以为是花香四溢的好花朵，却结出恶臭无比的烂果子。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你，想将我生的一对子女置于何地？一嫁进门，你就对我言明族规，周府家产由宗子继续，是既定家主，叫我不要多做妄想，做好分内之事即可。”她的分内之事是什么，不就为他生儿育女，当空壳的主母？

“厥后你生了溪儿，我不是给你一大笔银子，尚有庄子、铺子做为你劳苦的赔偿，我也说过不会亏待你们母子，中分居时多给你一些私房吗？”那是一般黎民几辈子都赚不到的财富呀！

崔氏冷笑撇嘴。“就那么一点点残羹剩肴当施舍托钵人吗？和周府偌大的工业一比，那点小钱算什么！凭什么我儿子只能端走一碗汤，而死得只剩一堆白骨的夏氏之子却能整锅拿走。”

“人死为大，你为什么一定要跟贞娘较量，她有的你岂非没有吗？你还活著，她却死了，往后的日子你还能过得比她差不成！”和死人争什么争，简直可笑至极。

“就是人死为大我才亏损，她生的儿子是明日宗子，把我生的明日次子压在底下，每到逢年过节开祠堂祭拜时，我照旧个主母吗？在死人牌位前得行妾礼，从没一回是正妻身分，我还能不憋屈？我压根跟巧姨娘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