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掬盈访翠为不正（1/2）

一道道裂纹，来自雷笼中电芒流窜的地方。“咔嚓……”光幕片片碎裂，如瓷瓶碎地一般，它的裂片随风飘散。

灵碧茹看着那些丝丝消散的碎片，想到先前触碰时的麻痛，心中仍有余悸。

她十分委屈的看着前方的女子，手往施无畏那里一指，道“掬盈师伯，谁人贼人夜闯栖霞，还这般欺压我……”

她还要再说，被唤作掬盈的女子温柔地笑了一下，把手放在灵碧茹的头上轻轻抚摸，示意她不要再说。

掬盈的眼光远远送去，落在前方，自己的师妹，与谁人年轻人所在的地方。

脖后的寒意已经消失了，想来，那人已经把利器收回。施无畏知道身后的人是自己万莫能敌的，如此举动，简直让他如蒙大赦。

施无畏敬重的转过身，向着那女子深深一礼，道“多谢这位师姐宽恕……”

女子突然打断他的话，冷嘲道“师姐？！呵，你倒是会夸人！你没点本事呢，就敢夜闯栖霞，若是有了本事，还不得把我也给锁在六座峰里！”

施无畏面色一变，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继续弓着腰举礼。

身后，掬盈带着灵碧茹来到切近，她看了一眼女子的脸色，柔道“好了，好了，天月师妹，他也没有恶意，你就别跟小辈盘算了。”

施无畏那时并没有听见灵碧茹喊她师父，其时的心神，全凝聚于生死交关的后脖。此时闻言，心中马上大叫糟糕，这个对自己几番冷嘲的女子，他本以为是这座山峰的某位师姐，万没想到，她竟是栖霞峰的镇峰——天月大师。

他想到先前喊她师姐，于是只好尴尬的再行一礼，嘴上道“天月大师，门生有礼，门生在崇吾山中，从未出过翠首峰，不识大师面目，还望不要见责。”施无畏，本是大户的少爷，这些礼貌规则之类的工具，总是明确的。

天月冷哼一声，显然十分不屑，来到灵碧茹身边，拉起她的小手，向着那语气一直十分温柔的女子道“掬盈师姐，我带着茹儿回去了。”

心，又凉了一截。施无畏听到天月上人喊那女子为掬盈师姐，心中明确，她即是垂云峰的镇峰无疑了。

掬盈上人微笑着，向天月点了颔首，轻道“嗯。”

天月也向她点颔首，拉着灵碧茹的手儿，款款向着明心居走去。

途中，灵碧茹看着面容冷峻奠月，轻声问道“师父，那人真是翠首峰的门生，不是贼人么？”

天月淡淡的摇摇头，道“他确是翠首峰的门生，至于是不是贼人，哼，上梁不正下梁歪！”

灵碧茹“哦”了一声，转头望向谁人男子的所在。

她们，行得远了，月影朦胧，山间的轻雾早已把男子的身形笼罩，她只能看到那样一个微微晃动的虚影。

浴霞台上，施无畏身裹着晚雾，僵僵的站着。独自面临别峰的镇峰，他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心中只想着，要是师父在就好了。

掬盈上人将他的脸色看在眼里，微微一笑，向他微微招手，蔼道“少年郎，来，过来。”

她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施无畏点颔首，有些犹豫，但照旧一步一步的迈了已往。他躬身行礼，道“掬盈上人好。”

掬盈扶起他，暖暖笑道“少年郎，你为何要夜闯栖霞峰呢？岂非不知道山中的划定，过了酉时，便禁绝栖霞垂云二峰么？”

施无畏摇了摇头，道“门生不知。”他想起了床上的久不正，声音连忙急切了起来，说“我师父生病了，他还没用饭，我要为他寻些饭食，这里又是唯一一座与翠首峰相连的地方，我只好来这里寻找……”

掬盈上人的脸上突然露出一股急躁，刹那间，又消失不见。她打断施无畏的话，问“不正他病了？”

他点了颔首，脸上满是乞求的看着掬盈，说“上人，我想为我师父带饭回去，你能给我一点么？”

左手，隐隐掐了一个剑诀。

“咻”一把碧玉长剑从掬盈的袖中飞出，瞬间涨大。

她向着施无畏说“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

“施无畏。”

她峨眉轻点，拉起施无畏的手，站在涨大了的神兵之上，掐起剑诀。

一道青光，向着东北偏向倏然而去。

划过长空，驰骋天宇。

……

乘鹿殿。

明心居正中的一座大殿，栖霞峰的所有父老，都在这里的偏殿休憩。

殿外，两只石鹿抬头嘶鸣，栩栩如生。

天月带着灵碧茹，一路快步至此。

走入殿中，天月上人先给三清神像上了三炷香。转过身，看着自己的自得徒儿，她不带一丝心情的脸容，突然笑了一下。

“茹儿，今晚的事，不要再和别人提起，记得么？”天月启齿道。

灵碧茹点颔首，十分坚定的说“门生绝不再与任何一人提起此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师父，翠首峰那里，不是空峰么？”

天月回过头，看着三清神像，并未连忙作答，原本深邃的眼神，现出了几许迷离。

许久，她徐徐颔首，道“那里，从来都不是空峰。”

灵碧茹哦了一声，脑中，突然遐想到，自己与两位师姐攀谈时，那座翠首峰上乌云盘桓，雷光隐隐的情形，她问道“师父，那座峰上的门生，都像今天那人一样脱手么？”

天月背过身，是否，是为了掩饰眼中的黯然。她摇摇头，道“他们的手段，你是想不到的，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对人说起那翠首峰的传人，你回去吧。”

一滴眼泪，悄然从眼角滑落。

有些希奇地看着师父微微有些发抖的身影，灵碧茹颔首应是，转身出了大殿。

天月听着茹儿外行的脚步声，她徐徐来到殿外，驻下足，望着天边弯月,不知是对谁轻轻道“你病了，要早些好啊。”

清泪漫流，她有多久，未曾这样过。她有多久，未曾再听人提起过他。

若是能回到那些岁月，我会欢喜么？无声，令我如此畏惧。如今，殿上的枯藤，满是枝桠。呵，时光已翩然轻擦，紧追照旧慢赶，我要怎样，才气追回它。

几多次梦中，那眉目依旧的你啊，楼之上，月之下，为我拂去衣上的雪花。

如今的你啊，究竟装载了几多人的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