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回 沧月不变人更首（1/2）

“不正！”

久不正的灵魂震了震。

这座顷刻间遇劫余生奠心大殿，她刚恢复视野便注意到这里，霍然喊声出口。

跃动着的烛火显得天月上人的脸色阴晴不辨，她有些瘫软的法式迅速向着久不正的虚影迈去。

“阿月……”虚影的口吻十分苦涩。

天月上人的脸色初喜又白，她的泪水已经充满面颊“许多几何年了……你终于，愿意这样叫我了。”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很美，眼泪却流得越发厉害“你还记得，那日楼阁上，我问你的问题么？”

虚影愈加得模糊，声音越来越细小“你还记得胤勇伤重时，说得那句话么……？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还未说完，便已消散无形。

天月怔怔得望着久不正的遗体，泪水失了闸，只以为身子虚飘，突然一个不稳，倒了下来。灵碧茹见状，连忙蹲身从后扶住了自己的师父，却听她喃喃自语“三十三天觑了，离恨天最高。四百四病害了，相思病怎熬……是这个吧！……你是想说这个吧！”

天月上人的眼光徐徐迷离，她似乎回到了百年前那一晚雪夜。

月明江海畔，无字楼阁上。

他照旧一副如今日般的英武容貌，她也只是一个娇弱女子，而不是栖霞镇峰。

楼外，鹅毛般的落雪，有几多片，在不经意间，搭在了女子肩头。

他轻轻为她拂去，却听女子娇语“师兄，你说，我与掬盈师姐，尚有那女子，在你心中，究竟谁更重要。”

一袭红衣的男子，他磅礴一笑，将她搂入怀中，轻语道“你与掬盈，自是日日见，夜夜盼的。若至心间，也是常驻不离，无法忘却。”

埋首怀中，她的双颊露出两弯娇美的酒窝，柔语相问“尚有那女子呢？师兄你怎的不说了？”

男子淡淡一笑，松开了双臂。他负手踱至楼边，凭栏而望。

她还记得，那一夜，那漫天雪飞翔，风鼓江嘶嚎。

凉风咆哮。

那夜……

那月……

那雪……

那怒风……

那浪潮……

那栏杆……

这无声的人儿……

自那晚之后，即是长达八十余年的正邪之战，他从未回覆她，她也没有再问他。

直到今日，直到现在，直到——他离去时……

天月怔怔的望着，望着那心上人的尸身。她愣住了泪水，掩住了音声。

你最爱的人，是她啊……

挣开灵碧茹的臂膀，天月徐徐站起身，无声无息地，向着殿外走去。

众人望着她死寂的背影，只以为，那脚步，怎么如此极重！

斯人已逝，卿且节哀。

君不见，庄周丧妇歌门外，敝叟独身乐山膛。

……

“能拦师伯，你刚刚用的乃是玉霄一脉的阴灵托窍之法吧？”明虚恭顺重敬的给老人磕了一个头，问道。

“是啊……”老人的眼光一直落在久不正喉间那逐渐展开的贯串剑伤“老朽抛个草人，再以托窍法诈生，让那些人误以为是僵李子，否则，恁地吓走老三他们。”

明虚轻轻的拍了拍施无畏后背，看着老人叹道“家师当年，真不应把皓首师弟带回山来啊……如今，养虎为患！”他看着施无畏身上的咒文，哀道“神霄一脉，竟是断在今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