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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宫闱之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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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宫闱之争

屋角的沙漏缓缓的流着,流沙极其细微的声音里边仿佛能听见有岁月的脚步,慢慢悠悠的从这储秀宫里飘忽而过。乔皇后的眼神扫过大殿,只觉帷幕低垂,层层堆出一个女人寂寞而空虚的冷清,更是觉得头疼难当,喉咙间忽然便涌起一股难受的感觉来。

“娘娘。”灵秀赶紧将一个镶金小盂端了捧在乔皇后唇边,灵清扶了乔皇后侧着身子,就听乔皇后喉间一阵咯咯作响,吐出些许秽物来。

就着宫女们手里的水漱了漱口,乔皇后望了明媚一眼,张开口将舌头伸了出来。

明媚仔细查看了一下那舌苔,有些发黄的症状,又问过那莫姑姑一些问题,明媚沉吟了一声,点了点头,与钱不烦避到一旁商议这方子该如何开。

“丫头,你说娘娘究竟是何病?”钱不烦捋了下胡须“为师觉得是风痰阻络之症,因阻塞脑部脉络,故引发头痛难当,恶心呕吐。”

明媚点点头表示赞同,她个人觉得乔皇后这病是前世里常见的偏头痛,而且应该是有先兆偏头痛,因为乔皇后自述她最近视物模糊,伴有暗点,亮光突现,有时还会觉得物体模糊,恶心、呕吐、畏光畏声。方才那掌事姑姑也说了最近乔皇后容易出汗、出恭次数增多,若是走动得多了便头痛难当,必须休息才能缓解。

乔皇后这病因应是因为过分紧张压迫脑神经血管所致,也不知道最近宫里有什么事情让她如此操心,以至于引发了偏头痛。

“师父,我亦觉得皇后娘娘乃是此症,我觉得应该以针灸为主,药物为辅,另外还需配以食疗,但最主要的还是应该放松心情,不要过分紧张,师傅认为呢?”

钱不烦点头称是“丫头,你先开张方子,师父再来参详着看看是否妥当。”

明媚想了想,写下了一张方子,用的是半夏白术天麻汤加减半夏两钱、天麻两钱二分、白术两钱二分、茯苓六钱、炙甘草一钱一分、陈皮一钱一分克、南星一钱八分、僵蚕一钱八分、吴萸六分、川芎三钱、细辛六分、蔓荆子三钱、蜈蚣3条。

钱不烦接过来看了看,连连称赞“丫头,你这方子不错,就这么用罢。”

莫姑姑接过那方子,恭恭敬敬呈给乔皇后“娘娘,请您过目。”

乔皇后无力的挥挥手道“你叫人去抓了药来煎服便是,老神医的医术我自是相信的……”说到这里,突然脸孔扭曲着,用手压着头,痛苦的呻吟起来“哎哟……”

明媚看乔皇后那样子便知她又犯病了,赶紧上前一步,行了个礼“娘娘,恕草民斗胆为娘娘按压穴位,然后替娘娘施针缓解头疼。”

乔皇后此时已是头疼欲裂,只要能让她头不疼痛,哪还管是师父还是徒弟为她治病?当即便点了点头,莫姑姑见了,白了一张脸,连声催促着明媚快些动手。

明媚请乔皇后在软榻上坐正身体,开始用手在她头部的穴位上按摩起来,随着她手指的腹压,很神奇的,乔皇后的头疼感慢慢消失,大约半个时辰后,她觉得自己头脑清明,那晕沉沉的感觉已经消失。

储秀宫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都在关切的望着明媚给乔皇后按压穴位,当看到乔皇后的脸色渐渐转成红润,眉头逐渐松开,看上去头疼已经缓解了不少,在场的人总算松了一口气。

乔皇后虽然眼睛闭着,但却能感觉到钱不烦这位小徒弟身上传来一种清香,心里已有疑惑,等到明媚替她按压穴位完毕,乔皇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她,果然在他小巧的耳垂上看见了一个耳洞,当下大为惊奇“小神医,你竟是女子?”

明媚含笑道“娘娘目光如炬,草民确是女子,只是在外行走,穿着女装不便,故换了件男装,不恭之处,请娘娘见谅。”

乔皇后见明媚进退有度,回答得体,不由又打量了她一番,这才发现明媚皮肤细嫩,双眼灵动,气质出众,怎么看也不觉得只是一介平民,向着钱不烦一笑“你倒是收了个好徒弟!这位姑娘应不是出身民间罢?这通身的气派看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钱不烦望着明媚的眼里有赞许,有骄傲“回娘娘的话,草民徒弟乃是柳太傅的孙女。”

“柳太傅的孙女?”乔皇后听到这句话,心下吃了一惊,坐正了身子,上上下下的仔细把明媚看了个够。明媚也不回避她的目光,只是坦然的站在那里,双眼清澄的看着乔皇后。

“你是柳太傅家第几房的女儿?”乔皇后心中琢磨,柳太傅有四个儿子,个个俱在朝堂为官,长子官位最高,已经做到了正二品的平章政事,若面前的这女子是长房嫡女,那倒有些意思了。

明媚不知道乔皇后此时心中所想,一双明眸如水,毫不回避的望着乔皇后答道“回娘娘话,明媚乃是柳氏第四房的女儿,名明媚,父亲名讳元久。”

“原来却是柳侍郎的女儿!”乔皇后抚掌赞叹,心中却有一丝遗憾,四房势力总比不上长房,可惜了这位柳小姐出身,若是生在长房,给自己的玔儿做个皇子侧妃也是极好的,她望着明媚微微一笑“难怪如此聪慧,柳侍郎乃是本朝唯一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才华横溢,他的女儿兰质蕙心也不足为奇了!姑姑,你去取本宫那对和阗玛瑙玉镯子来!”一边说这一边对明媚招手“柳小姐,你且上前来!”

明媚不知唤她上前有何事,慢慢走了过去。乔皇后拉着她的手看了看,啧啧称赞“好一双灵慧的手,从手相看柳小姐是个有福气的!这对和阗玛瑙玉镯子乃是本宫素日里最喜爱的,今儿就赐了柳小姐,以示本宫感激之心!”

被乔皇后这么拉着打量着自己的手,明媚倒有些不自在,又听到乔皇后要赐玉镯一对,心里苦笑一声,龚夫人见面时送了羊脂玉环,高太师夫人见面封了一双红珊瑚手钏,现儿乔皇后又要赐和阗玛瑙玉镯,是自己和镯子较上劲了还是镯子乃是这些贵夫人馈赠时的首选?可自己实在对这些首饰不怎么感兴趣,平素带着只觉累赘,做事情都不太方当。

想到这里,明媚微微屈膝行了个礼“明媚恳请娘娘可否将这赏赐换成别的东西?”

听到这话,不仅是乔皇后一愣,整个储秀宫里的人都愣住了,竟然还有人要求皇后娘娘更换赏赐?难道该不是欢天喜地的接过赏赐,一遍遍扣头谢恩的?

“明媚以为,赐下玉镯虽然是娘娘感激之意,但这玉镯乃是娘娘心爱之物,明媚不敢掠人之美,请娘娘赐些银两,明媚把这些转送给普安堂,让更多的平民百姓能免费看诊,此举能体现娘娘爱惜民众,纯心仁善,此乃我大陈之福呢。”

说完这话,明媚抬起头来,一双眸子落在乔皇后的脸上,眸子里是一片真诚,看得乔皇后心也热了起来“柳小姐提议倒是不错,本宫不会少了普安堂的银子,镯子柳小姐还是安稳拿着,本宫赐出的东西自然不会收回。”

普安堂是徐炆玔开的药堂,乔皇后自然是会支持的,只要能为儿子买到好名声,出些钱又何妨?这位柳小姐实在是出人意料,真让人另眼相看,谁会婉拒她的赏赐,却只求捐了白银给药堂呢?乔皇后望着明媚那张清丽的脸,心中暗自赞叹,柳太傅养出的孙女儿就是这般与众不同。

明媚挨着床榻站定了身子,乔皇后从莫姑姑手里接过那对镯子亲自把它们戴到明媚手上,明媚的手腕白嫩细瘦,配上这一对玛瑙玉镯就有点显得沉重,乔皇后看了看,眯了一双眼睛笑了起来“柳小姐毕竟年轻了些,手腕这么瘦,还压不住这对镯子呢。”

旁边莫姑姑也附和着笑“柳小姐年纪大些,身子结实些,自然便压得住了。”

徐炆玔在一旁却看得发呆,白莹莹的皮肤上,衬着一对白玉底子里流动着血丝般嫣红的镯子,那色彩撞击的秾艳让他心里有些震撼。

回京以后,这是第二次见到她。

英王府的赏梅会上,她作了一首诗,那里边蕴含的意境让他十分折服,他不仅惊讶于她的才思敏捷,而且惊讶于她的那份品格。从赏梅会回来以后,他便有些辗转难眠,只要一闭上眼睛的时候,眼前仿佛便浮现出那容光熠熠的脸。

按捺不住对她的思念,今日他才执意要请她进宫来给母后看病,否则喊了钱不烦过来也是一样的。请她进宫来,只是他想见到她,想走在她身边,感觉到她那轻盈的脚步与丰秀的姿容。

可方才的事情又一次让他对于明媚有了新的认识,她的心灵是那般纯洁,将民间疾苦放在第一位,宁可不要母后赏赐的和阗玛瑙玉镯,只要求给普安堂拨些银子来救助更多的贫民。望着明媚,他的目光变得越来越柔软,有一种不知道的感情慢慢融进了他的脑中,看着她,就觉得心里格外安宁平静。

这时软帘被人掀起,一阵北风灌了进来,大家都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定睛一看,就见穿着蜀锦长袍,披着白色大氅的乔景铉兴高采烈的走了进来。他走上上前去给乔皇后行了个礼,然后目光从明媚身上瞟了过去。

“景铉,你今日怎么来了?”乔皇后笑眯眯的看了看自家侄儿,乔景铉是弟弟的嫡子,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很得她的欢心。从小他就和自己的炆儿一起长大,去年皇上就封了他御前带刀侍卫,算是对他十分器重。

乔景铉自小便在皇宫里出入,这皇宫他可是熟得跟自己英王府差不多了,所以他突然跑来储秀宫,她倒也不觉惊奇。

“听说表兄请了钱神医来给姑母看诊,我特地过来看看姑母好些没有。”乔景铉朝明媚瞥过意味深长的一眼,又转过来恭恭敬敬的回答乔皇后的话。

“景铉有心了。”乔皇后从软榻上站了起来,眼光满意的看着明媚道“老神医收了个好徒弟,方才帮我按压了下穴位,头就不疼了。”

“老神医医技如神,他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也是小神医了。”听着明媚得到乔皇后的夸奖,乔景铉总算放下心来,笑眯眯的向乔皇后进言“姑母,这朝堂的事情你便不用操心了,身子要紧,先把身子养好了,这才能更好的运筹帷幄。”

“景铉,你说得倒是轻松,可是我又哪里能这般放心?”乔皇后摆了摆手“操心的命便是这般,哪里能像那些平头百姓,就管着自家有米下锅就好。”

“母后,既然这按压穴位甚是有作用,不如每天宣这位小神医进宫来帮您按压穴位。”徐炆玔站在旁边瞧着明媚,心里忽然涌现出一个主意来,若是能够这样,他岂不是可以天天看到柳十小姐了?

乔皇后笑着摇了摇头“玔儿,小神医是柳太傅的孙女儿,我怎么能每天传召她进宫呢,柳太傅嘴里不说,心里定会怪我把她的乖孙女弄得连在家里尽孝的时间都没了。”

明媚微微低头站在那里,心中暗自想着为何徐炆玔就一定要赖上自己,今日进宫为乔皇后治病已经是不得已而为之,他竟然还想着要自己每日都进宫来,这可让她实在觉得有些勉为其难。

他生在皇宫,又是皇后娘娘的儿子,受尽宠爱,自然会看不出究竟有些什么暗流汹涌,可自己却不同,若是在这皇宫行差踏错半步,被人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谁知徐炆玔却依旧一意孤行的在劝这乔皇后“母后,只要你凤体康复,柳太傅定然不会有怨言的,而且也不耽误柳小姐太多时间,每日我去柳府接了柳小姐来,做了按压穴位就送柳小姐回府,想必也不会太长时间。”

乔皇后笑着看了看明媚道“柳小姐,你可愿每天进宫来帮本宫看诊?”

明媚施了一礼道“皇后娘娘,明媚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乔皇后惊愕的看了她一眼,这位柳太傅的孙女太让她有意外感了!无论是哪家千金,皇后开口问她是否愿意每天进宫,都会是欢欢喜喜答应的,这位柳家小姐却给她回了一句“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且说来听听。”乔皇后沉思着看着面前的明媚,虽然是一身男子装束,可还是看得出来她女子特有的娇柔,这样一个小女子,哪来这么大的勇气和胆量?

“明媚以为,娘娘这病,源于心病,方才开的药方,食疗,按压穴位,甚至针灸都是治标不治本,若是要想彻底好完全,娘娘需得放松心情。人的身子要紧,只有凤体安康才能有精力做想做的事情,娘娘你说呢?”明媚低着头,慢慢的把自己想说的小心翼翼的说出来,希望这位乔皇后千万不要生气。

明媚觉得乔皇后已经四十余岁,与那些宫里的妃嫔们争宠恐怕不是她的生活重点了,现在她最大的心事该是如何帮助自己的儿子登上储君之位。萧贵妃,李贤妃,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在如此紧张的环境里,乔皇后想得多,步步为营的应对着,这便是她头疼的根源。若是想要彻底根治,最主要的便是应该要想办法放松自己的心情,否则迟早会被这样的环境逼出大病来。

乔皇后听了明媚这番话,叹了一口气“本宫如何不想放松心情,可情势却由不得本宫放松半分!”她的眼神透过雕花格子窗户往外边望去,窗子外边雾蒙蒙的,看不清有些什么景色,可她知道此刻外边肯定是北风卷着雪花,呼啸着刮得树木都折了腰——现儿宫里的形势也是这样罢?明眼儿看着一片和气,就像现在屋子里边一样温暖如春,实际上暗流急涌,就如宫外的寒风正在摧残着树木般,自己稍微不警惕些,就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捉住错处,后宫里的冤案还少吗?多她这一桩又如何!

想到这里,乔皇后的头又开始有点疼痛,她用手扶住了头“灵清灵秀,你们搀着本宫回软榻上去。”

明媚见了此情此景,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想要在这后宫里生存,没有半点心思的人是不可能的,人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着,这里边便包括了乔皇后。

走上前去,明媚温柔的对莫姑姑说“姑姑,我把这套按压手法教给你,娘娘头痛的时候你就帮她按压下,这样就算我不在宫里,娘娘的病也可以缓解。”

莫姑姑含着泪点点头,站在一旁的乔景铉和徐炆玔都傻呆呆的看着明媚开始用手在帮乔皇后按摩头部,只觉得她容色温婉,世上没有一个女子能比得上她。

乔景铉和徐炆玔那关注的眼神都落在钱不烦的眼里,他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心里直琢磨,难道这两位贵公子当真都喜欢上了丫头?进宫的时候在马车里头他是闲得无聊与明媚在开玩笑,可现在瞧他们现在这傻模傻样的,眼珠子恨不得都粘着丫头不放,总怕自己的那预感是真的了!

钱不烦摸这胡须心中暗自叹气,真希望丫头不要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扯上关系,这两个人一个是王府世子,一个是天皇贵胄,丫头去谁家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英王府倒也罢了,估计丫头还能镇得住,可若是嫁了三皇子便惨了,皇宫实在凶险,可不是丫头呆得住的地方!

从储秀宫里出来,已经将近晌午。回头望了望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明媚只觉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似乎自己从未来过这里,好像只是一场梦。那乔皇后、莫姑姑、宫女们都只是一些模模糊糊的剪影,在她眼前淡淡的闪过。储秀宫外边的青石道两旁栽种的都是松柏树,在这寒冬里,仍然有着青翠的树叶,让人见着也倒觉得有几分希望,只是松柏下面的小草都已经枯黄,干瘦的细枝贴在地上,有一种残败的绝望感,但若细看那草皮,便会发现在骨节上有着极淡的鹅黄绿,淡得让人很容易忽略,但那却是新生的象征。乔景铉陪着钱不烦和明媚走在小路上,一边走一边指指点点“媚儿,你瞧那边,我小的时候曾经爬到那棵树上掏鸟蛋,结果手没拿稳,鸟蛋全掉了下来,砸在我姑母的头上。”

明媚惊得一双眼睛都睁圆了,那仪态万方的乔皇后头上滚下几个鸟蛋,或许还是砸破了的鸟蛋,黄黄白白的流下一滩儿,想想都有些不可思议。“她没有惩罚你?”明媚瞧着笑得开心的乔景铉,难怪才遇见他的时候那般高冷,原来就是这样被惯出来的。

“怎么罚?我与炆玔表哥一道在树上趴着呢,她还生怕我与他从树上掉下来,让内侍们上去将我们接下来。”乔景铉一脸的骄傲与自豪“我姑母是个最和善不过的人,比那萧贵妃可不知道好了多少。”

刚刚说完这句话,乔景铉皱了皱眉头“怎么说曹操曹操就到?”明媚好奇的抬头一看,就见对面来了一群人,抬着一顶软轿,轿边走着一个掌事姑姑和几位宫女内侍。乔景铉一把将明媚拉到身后“媚儿,你站在我身后不要出声,萧贵妃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最喜欢找人的碴子,别让她瞧见了你。”

萧贵妃?明媚略微一思索,便知道了那是谁,那不是传闻里和皇后娘娘势如水火的贵妃娘娘?自己运气真好,进一次宫,后宫两位巨头都遇上了。软轿走得很慢,仿佛害怕颠簸了里边的人一样,踩在青石小径上,一阵沙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明媚低头站在乔景铉身后,眼睛瞄着前边的石板路面,几双穿着黑色皂靴的脚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就听乔景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贵妃娘娘安好。”软轿里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这么冷的天气,乔世子怎么还在外边行走?也不怕寒霜雨雪冻坏了身子?”

乔景铉淡淡的说“承蒙贵妃娘娘关心,我身子素来强健,这点风雪算不了什么。倒是贵妃娘娘身体娇弱,乃是万金之体,这样天气最好不要出来,免得玉体违和,太医院上上下下又要弄得沸反盈天。”萧贵妃坐在软轿里,听到乔景铉的话,手紧紧的抓住衣袖,脸色气得发白。前天晚上,皇上因这乔皇后得了病去储秀宫探视,见着乔皇后病得实在不轻,心中怜惜,当晚便留宿储秀宫。

岂知那萧贵妃得了这个消息心中妒忌,便一个劲的喊着心口疼,使了贴身宫女去储秀宫寻皇上。乔皇后听着萧贵妃的贴身宫女竟然来她的储秀宫请皇上去景春宫,头疼得更加厉害,皇上瞧着皇后这模样儿不好,也就没有跟着过去,只是下旨太医院,速速派太医去给萧贵妃看诊。这萧贵妃本来就没病,只是用些手段争宠罢了,一气儿流水不断般宣了五、六位太医,大家都觉得萧贵妃并未生病,因为查不出什么病因来,可萧贵妃偏偏儿叫着喊着自己病得厉害,实在头疼难当。可即便她卖力的跳了些时候,皇上究竟没有来景春宫,倒是萧贵妃自己折腾得受不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可怜那几位太医,一晚上都没睡安稳。

第二天早上再看那萧贵妃,却是唇红齿白,没有一点得病的模样,几位太医心中清明,知道昨晚是萧贵妃使的手段,于是几个人合计着开了张冬令进补的方子,匆匆交差了事。但毕竟这宫里信息灵通的人多着,到了下午,后宫里人人皆知萧贵妃装病的典故。现在听着乔景铉这看似关心,实则暗里带刺的话,萧贵妃险险要咬碎一口银牙这乔皇后的侄子,实在可恨,竟然敢顶撞自己,还不是借了乔皇后与英王府的势?她越想越恼怒,指甲掐进了肉里都不知道疼痛,心里琢磨着要怎么样才能摆乔景铉一道。“贵妃娘娘若是没别的事情,请恕在下告退。”乔景铉见那软轿里半天没得动静,也没有耐心跟着萧贵妃到这里磨牙,就想带着钱不烦和明媚离开。“且慢,你身后是何人?”软轿侧面的双层薄纱帘子被撩起一个角,露出了萧贵妃那双颇有特色的吊梢眼,大而妩媚,眼角斜斜向上,似有无限风情。

“回娘娘话,草民乃是前来为皇后娘娘看病的大夫,这个是我徒弟。”钱不烦走上前一步,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萧贵妃眼角转了转,看着那昂然挺立的乔景铉,突然心生一计“本宫玉体违和已有几日,可恨太医院那帮酒囊饭袋却瞧不出本宫身患何病。既然这位大夫是给皇后娘娘瞧病的,想来也有几分本领,现儿就去景春宫给本宫看诊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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