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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黄姐松了口吻，看清来人，吃了一惊，赶忙站好，敬重地叫道：“董事长！”

欧阳烈扶着邱小曼，他已经看到了她缠着纱布的脚踝。

“怎么样？脚很疼吗？”

邱小曼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不碍事，适才是起得急了。”

欧阳烈把她扶到床上坐好，问黄姐，“医生怎么说？”

“扭伤，休息几天就没事了。不外小邱脑壳也撞了一下，医生建议她留下来视察一阵子。”

邱小曼说：“我就说没事。烈哥你不用担忧。”

她声音细软棉糯，听得人心里麻麻的，偏偏脸上一副淡然，似乎对自己的魅力浑然不觉。买办不由对她另眼相看。

欧阳烈对邱小曼说：“既然是医生说的，那你就留下来吧，明天再回去也不迟。给你家人打个电话吧。”

邱小曼说：“烈哥，我住宿舍。”

“哦？”欧阳烈微微惊讶，“我放你三天假，你在宿舍里好好休息就是。”

邱小曼抬起头来，冲他嫣然一笑，色若春晓，“谢谢烈哥！”

黄姐在旁边看着，肚子里冷哼一声，真是个媚惑子！

欧阳烈似乎没望见一样，只说：“你若有个什么闪失，诺诺那里我可欠好交接。”

邱小曼眼珠一转，“啊，那可别告诉诺诺！”

欧阳烈想了想，“你谁人男朋侪，秦浩歌是不是？要不要通知他？”

“不用了！”邱小曼脱口而出，又以为急遽了点，增补道，“我不想他担忧。”

欧阳烈点颔首，“那你好好休息。”企图抽身离去。

邱小曼想站起来送他，忘了脚上尚有伤，一站起来，痛叫一声，又要跌倒。

欧阳烈离她最近，伸手就把她接进怀里。买办和黄姐自觉地赶忙把脸转向门去。

邱小曼泰半个身子都落在欧阳烈怀里，清楚感受到他比秦浩歌宽阔结实的胸膛，尚有身上散发出来的秦浩歌所没有的沉稳成熟之气，以及这些所昭示着的权利、职位，以及荣华。

那一刹那，她控制不住地激动得发抖。可是欧阳烈很快就扣着她的肩，将她轻轻推开来。她下意识地抓住了欧阳烈的衣角，等对视上欧阳烈审视的眼光，她才醒悟过来，赶忙松开了手。

欧阳烈轻轻皱起眉头，却没说什么。

邱小曼歉仄地笑，“烈哥，你忙吧，不用管我了。”

欧阳烈点颔首，简直没再管她，带着买办转身离去。

邱小曼看着他高峻的背影，深深吸了一口吻。

秦浩歌这个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坐在床上，仔细翻看他们已往的照片。

照片里的这对情侣正热切地爱着对方，他们拥抱，亲吻，一点都不介意旁人的眼光。那时候他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爱会变，会褪色。有那么一天，他们会南辕北辙，走向各自的前方。

偶然在照片里会看到许诺的身影。小曼在做鬼脸，站旁边的白白胖胖的女人，腼腆地笑着，眼光温柔缱绻地注视着镜头。

秦浩歌把照片抽出来仔细看，日期是去年八月六日。他们三个一时心血来潮，跑去挺远的一个庙里上香，他记得自己求的是事业有成，两个女孩子求的都是恋爱完满。

是他拍的这张照片，他从许诺手里接过的相机。他和小曼的照片，险些都是出自许诺的手。

秦浩歌看着照片里许诺漂亮的笑容，心里起了轻微的震荡。他脑子里升起了一个模糊而希奇的想法，一跃而起，把家里所有的相册都搬了出来，然后把所有有许诺的照片都找了出来。

从最初梳麻花辫的高挑的小女孩，徐徐到短头发的身材圆润的少女，再到长发披肩的大学生，都有一个相似点：对着镜头，笑得那么温柔，充满眷恋。

他手一抖，照片滑落。

许诺的照片并不多，因为多年来，她才是拿着相机的那一个。

秦浩歌又去翻看自己的照片。男子不会像女人一样把拍好的照片拿出来重复看自己美不美，所以许多工具，秦浩歌这个时候才发现。

许诺摄影技术不错，总能抓住最好的瞬间。正面、侧面、远景、近景；看镜头的、没看镜头的；微笑的、说着话的、大笑的、沉思的、皱眉的；摆好姿势的，抓拍的……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有这么多心情，这么多细节。原来他沉思的时候眼光真的有点呆，原来他大笑的时候舌头会翘起来。这一切，连小曼都没有和他说过的细节，全部都被许诺的快门，牢牢纪录在了这一张张图片里。

谁会这样数年如一日的关注着他，看着他，一直看着他？

秦浩歌放下手里的像册，把脸埋在手里，长长地叹了一口吻。

许诺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已经曝了光。她和林天行游完了水，杀去夜市大吃大喝，林天行出师大吉，投环还中了一个陶瓷的招财猫。许诺想要，林天行不给，说这是要拿去送给外婆的。

两人嘻嘻哈哈地往回走。许诺想去抢猫，林天行爽性把那玩意塞在衣服底下。许诺讥笑他像个孕妇，林天行就肉麻兮兮地腻在她身上，捏着娇滴滴的嗓子说：“相公，乃好讨厌哦……”

许诺正要挖苦他，一眼就见到路灯下停着一辆两人都熟悉的车。她顾不上重心都靠她身上的林天行，张开腿就跑已往。

林天行差点跌了个狗啃屎，勃然震怒，跳起来要找许诺算帐，效果他也看到了那小我私家，急遽打住了。

二十二

欧阳烈从车里下来。许诺笑着迎已往，“你出差回来了？”

“才回来的。”欧阳烈浅笑，“我要在镇上住几天，又给你带了点工具，就过来看看你。”

许诺欢喜，“带了什么好工具？”

欧阳烈从后座拿出一个盒子，递给许诺。

许诺打开来看，吃了一惊，“相机？”

“尼康的新款，还送一个镜头。售货员说这个很是适合摄影喜好者。怎么，不喜欢？”

“太喜欢了！谢谢烈哥！”许诺狂喜，“不外，这很贵吧？”

欧阳烈拍她的脑壳，“跟我提什么钱？”

许诺吐舌头，“太珍贵了，我可怎么跟我妈解释泉源？”

“你回去收好，等回了学校再用不就是了。笨！”

许诺没听到，她已经捧着相机摆弄得不亦乐乎，两耳听不到其他杂音了。

欧阳烈溺爱地笑着，转过头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林天行。他淡淡一笑，冲谁人少年点了颔首。

林天行到底年轻，宇量远远不足，坚持下来，反抗不外，只好使气别开了脸。

欧阳烈丝绝不介意。他把眼光放回到许诺欢喜的笑容上，眼里闪烁慧黠的光线。

越日，许诺和林天行又去梁姨那里去取定好的鸭子。

梁姨照例拉着许诺诉苦：“消息都传开了，街坊邻人都上门来问我了。还说，邱小曼走了不行惜，她们有的是好女人先容给我们家浩歌。哼！还不是来看笑话的？诺诺啊，你说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让我省心？浩歌也是的，着了什么魔？好女人那里没有，阿姨看你就挺好的啊……”

“梁姨！”许诺尴尬，“别这么说。小曼那事只是谣言。”

“无风不起浪，她传出这样的留言，也不是头一回了。以往浩歌还斩钉截铁地和我说他肯定没这回事。这次呢，他什么话都没说。你梁姨我是不相识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还能不相识我儿子？”

许诺为难堪很，和林天行两人哑口无言。

梁姨见他们默然沉静，就知道是认可了，更是火冒三丈，骂道：“真是没前程的家伙，和他老子一样！一个小女人就把他耍得团团转，把前途抛在一边。男子汉大丈夫，还愁找不到妻子？邱小曼算什么工具？”

“妈！”秦浩歌不知道什么时候泛起在楼梯口。

许诺和林天行面面相觑。梁姨闭上了嘴，鼻子里照旧不停地哼气，像是呼吸不通。

秦浩歌青黑着脸走下来，盯着梁姨看了片晌，说：“别再说了。我知道我不争气，让你被街坊看了笑话。你放心，以后不会了。”

梁姨惊异地看着他，连许诺和林天行都交流了惊讶的眼神。

秦浩歌转向许诺，神色缓和了许多，语气很温柔：“诺诺，大后天是我生日，二十三岁了，我们各人一起聚一下，吃顿饭吧。”

许诺点了颔首。

秦浩歌对林天行说：“小林也来吧。”

林天行笑着应了一声。

回家的路上，林天行问许诺：“你说，我也要准备一份礼物不？”

“你？”许诺嗤之以鼻，“你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你那里来的钱？”

“空手去多欠好。”

“我把礼备后一点，就当两小我私家送的吧。”

林天行笑道：“我最喜欢过生日！去年杨叔送了我一辆跑车……”

“什么？”许诺以为她听错了。

“……的模子！”林天行口风强行一转，“跑车模子。这么大。”他比画，“可以拆卸可以遥控，限辆版的呢！”

“哦。”许诺说，“我收到过的最好的生日礼物，是烈哥送我的，一整套原版摄影集。现在放我宿舍柜子里供着呢。”

林天行忍不住酸溜溜地说：“你烈哥动不动就送你上万的相机，摄影集算不了什么大投资吧？”

许诺斜睨他，“羡慕了？”

“羡慕个屁！”林天行不屑。他在心里增补，相机算什么，我送得起更值钱的呢！

生日聚会也是件不小的事，许诺打电话给几个朋侪，通知时间和所在。打给邱小曼，七、八次后，才有人接了起来。

“生日？”邱小曼满不在乎，“不五不十的，有什么好庆祝的？是人就有生日，就他名堂多，我们都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许诺笑道：“你吃了火药了？”

邱小曼发怨言，“唉，主管老刁难我。同样的活，别人一次过，她偏偏要我重复做上十几道。”

“干吗针对你呀？”

邱小曼骂：“老姑婆，心态不正常！还不是看欧阳看护我，嫉妒了呗！”

“啊？”

“咱们这旅馆里的，半数以上的人都对欧阳烈抱着非分之想。也不看看一个个都长得什么容貌，也想吃天鹅肉，飞上枝头做凤凰！”

“那你就和欧阳保持距离嘛。”

“还不是托你的福，欧阳对我看护得很呢！”邱小曼语气里带着炫耀。

许诺不喜欢她这个语气，一时没作声，过了片晌才说：“那你就好好干吧。浩歌的生日，你可一定得来。”

“知道了！知道了！”邱小曼不耐心。

许诺付托她：“还要准备一份礼物。”

“真是烦死了。”邱小曼诉苦，“那女人又在叫我了。我得挂了。生日礼物照旧老规则，你帮我选一个，转头我给你钱。”

“小蔓——”那里已经挂断了。

许诺看着手机屏幕暗了下去，把它摔在床上。

她也不是永远的老好人，她又不是邱小曼的丫鬟，她也有厌烦的时候。邱小曼永远这么骄恣，把她当自己私人指挥，铺张着这份友谊。许诺一直很想提醒她，资源也有枯竭的一天。

可是秦浩歌的生日，三百六十五个日子里，只有一天才是，她不想他在那天不开心。

许诺承包邱小曼送秦浩歌的生日礼物已经有两年了，今年迈入第三个年头。她清楚秦浩歌喜欢什么，所以送的工具总是特别讨他的欢心。邱小曼信任她，更是年复一年叫她代庖。

今年送什么呢？

许诺生完气，开始苦恼地思索起来。

生日那天，天气不怎么好，受台风影响，小镇起风下雨，听说一整天都不会停。

许诺同林天行说：“何等奇妙啊，坐火车都要十几个小时才气到的地方刮台风，闹得我们为了出行这么辛苦。”

林天行撑着把大黑伞走在她身后，正在同风雨屠杀，狼狈万状，气得大叫：“你很辛苦吗？”

许诺抱紧手里的礼物，耸了耸肩，下令他：“把伞移过来点，雨打到我裙子了。”

到了秦家，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头一个。大雨害得众人团体迟到。

梁姨招呼着衣服快湿完了的林天行进去易服服擦头。许诺只湿了裙角，坐在厅里品茗。

秦浩歌说：“小曼说她下了班才气来，要我们不要等她了。”

许诺看了看天，“各人都迟到，我看她来的时候也许正合适呢。”

秦浩歌看到她鼻尖上尚有一滴雨水，忍不住伸脱手，将之拂了去。

许诺吓了一跳，身体像是被念咒语一样定住，好一会儿才气动。

秦浩歌笑，“雨可真大。”

许诺低头品茗，“是，天公不作美。”

“桌子上这个，是你的礼物？”

许诺连忙说：“现在可不能看！”

秦浩歌笑，“瞧你紧张的，早晚都是我的，我才不急呢。你的手怎么了？”

“哦，这个啊。”许诺摸了摸指头上的ok绷，“切菜的时候不小心。没事的。”

“没事就好。”

许诺以为他今天的笑容特此外温暖，和以往真的有点纷歧样。她不明确，也不敢问，只好笃志品茗。

秦浩歌站了起来。许诺急遽屏住呼吸。效果他转身上楼看林天行去了。

卷二·那时歌谣

二十三

等了一个小时，列位同学朋侪终于来齐。各人一路辛苦，休息够了，纷纷喊饿。梁姨赶忙把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上来。

秦浩歌倒好酒，环视一圈，邱小曼虽然并不在列。他神色自然，微笑着开始致辞：“首先，我要谢谢我的妈妈……”

许诺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邱小曼的短信：“我在门口，快出来，把礼物给我！”

许诺摇头叹气。秦浩歌这时说完了致辞，朋侪们热烈拍手，梁姨感动喜悦地拉着儿子的手。她趁乱悄悄溜了出去。

邱小曼站在门口屋檐下，头发湿，裤子湿，一脸埋怨。

“怎么碰上这么个天气？公交车堵，出租车又欠好打。他们家也是，当初怎么想到住在这么一个深巷子里。来来，礼物呢？”

许诺把已经包装好的礼物递了已往。

“什么工具这么重？”邱小曼拿已往摇了摇。

“是一本书。”许诺解释给她听，“是卫斯理的《宝狐》，浩歌在搜集原振侠系列，就差……”

“好了！一串名字我都听糊涂了。横竖拿给他就是了。”邱小曼凑已往抱了一下许诺，“谢谢啊！”

“小曼来了吗？”屋里传出同学的声音。

“来了！”小曼拉开门，欢笑着跑了进去。

吃完蛋糕，秦浩歌情绪越发高涨，站起来高声宣布：“我现在就要拆礼物咯！”

众人笑他这么急，几个小时都等不住了。

许诺分得一块很大的蛋糕，蛋糕是自己最喜欢的菠萝口胃，她在一旁吃得十脱离心，没理那帮人。

秦浩歌先拆了高中同学送的礼物，有u盘，有影戏光碟，有男士剔须刀。轮到许诺和林天行的礼物时，气氛已经十分热烈了。

许诺他们送的一个大盒子，秦浩歌拿起来轻轻摇，“这么轻，肯定不是金子。”

许诺莞尔，“也许内里就是空气哦！”

秦浩歌把包装纸拆开来，打开纸盒子，怔住了。

朋侪们纷纷问：“是什么？是什么？”

秦浩歌从盒子里捧出一个制作十分精致的海盗船来。竹子做的船身，纸做的帆，零件极其细致，连绳索都缠绕得很是整齐，甲板上甚至尚有几个海盗小人。

所有人都发出赞叹声来。

林天行热情地解说给各人听：“你们看，把绳子放下来，轻轻一拉，船帆就可以收上去。尚有这里，船舵是可以动的。这里拉开，可以下去到船舱。”

“不会吧？尚有船舱？”一个男生大叫。

“这倒没有。”林天行说，“不外如果时间够，我保证可以做出来。”

“是你做的？”众人齐惊叫。

“我和许诺连夜赶工做出来的呢！”林天行自得道，“她认真削元件，我认真画设计图和组装。”

赞美之声如潮水一般涌了过来，将许林二人困绕住。林天行眉开眼笑，自满得不得了。

秦浩歌小心翼翼地捧着小船，深深注视着许诺。

许诺冲他浅笑了一下。

“好了！”邱小曼的声音响起，“最后该轮到我的礼物了吧？”

她媚眼如丝，娇笑着把礼物塞进秦浩歌手里。秦浩歌看了看礼物，又看了看她。

邱小曼嗔道：“看什么？岂非你能透视不成？快拆开呀！”

秦浩歌放下海盗船，拆开了最后一份礼物。

“《宝狐》？”他惊喜地低呼。

邱小曼拍手，“喜欢不？人家特意跑了许多几何家信店才买到的！”

秦浩歌逐步放下书，笑着说：“喜欢！我这套书就差这本了，你怎么知道？”

邱小曼反问：“你有什么，我不知道？”

朋侪们又起哄，连声说两人不要在众只身男女前把恶心当肉麻。邱小曼居心搂住秦浩歌，笑嘻嘻地反驳：“怎么？嫉妒我有个好老公，是不是？”

梁姨冷哼了一声。屋子里那么吵，没人听到她。她也不至于在儿子生日上闹个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