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青春继续第17部分阅读(1/2)
不干。结果对方跑去报了案,然后买通办案单位,定成了重伤。就是伤害罪了。
杜强刚刚进来的时候情绪极度低落。每天不做活路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对着墙壁发呆。我安慰了他几下,他娃后来还是慢慢想通了。他反正都是在校大学生,即使要判都不会判很重,何况他父母还在外面活动,说不定最后判个缓刑都有可能。这娃人还是比较灵醒,适应了里面的气氛之后很快就起来了。我给召集和死皮哥说了一下,就把他也拖上围子来吃饭了。这个也是一招大家要学习怎么混的,在一个环境里站稳脚跟之后,紧跟着就要注意发展自己的亲信。不是说要怎么样扩充势力,而是至少要让自己永远有退路,永远有后手。
4月中旬的某天,我和死皮哥正在龙板上听召集玄摆西航和川航的空姐,突然外面管教在踢门“302,百脑!”我马上站起来大叫一声“到!”出去之后。提人的管教把我带到了2道门的提讯室外面。这是我进来2个多月来第一次走出3巷道,感觉外面的空气都要好很多。提讯室外面一个中年女人在等我,示意我跟她进了一间提讯室。
我先以为她是检察院的,没想到她坐下后说“百脑,我是你父母给你请的律师……”我吃了一惊,大家都知道中国的律师其实说白了就是跑关系的中间人,所以我没想到竟然是个女的律师。她接着又说“我姓魏……”,我赶忙说“魏老师你好!”。她盯着我看了看“看来你精神状态不错嘛……在里头没有受气嘛?混到管人的级别没得?”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还一般嘛,反正可以不做活路了……基本上没有受啥子气”
她轻轻笑了笑“看来你比你老汉儿脑壳要活的多……我和你父亲是大学同学,毕业的时候还一起下过部队锻炼”我再吃一惊,原来这个律师是我老汉儿的熟人……但是好像老汉从来都没有说过有啥子同学熟人是律师啊?而且这个魏律师明显是成都口音,我老汉儿也从来没有说过有啥子认识的成都本地女同学哦(我父亲不是成都人,是从农村里面考大学出来的)……我不禁有点疑惑。
在里面呆了这么段时间,已经练成了凡事小心为妙,脸上可以不露声色,但是肚子里一定要自己过一遍。我想了想说“魏老师,额,这个……你和我老汉儿大学都是一个专业的啊?是同班同学?”她盯着我看了看,然后微微笑了“你和你老汉儿确实有点不同……你比你老汉儿心头拐拐多多了……你是有点不相信我吧?呵呵,这样子给你说吧……如果不是你老汉儿当年毕业的时候死脑筋,现在根本就没有你了。”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正要开口继续问怎么会没有我,她却不再理我,开始翻案卷,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了。
我又仔细的想了一哈。我在郊县父母那里见过老汉儿当年在川大上大学的照片,浓眉大眼,非常帅气,那时候应该也是贫下中农根红苗正,难道这个魏律师是当年老汉儿的……大学……大学的女朋友?或者是关系比较暧昧的女同学?……听她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对我老汉儿当年很不满,但是现在几十年没有联系了竟然会来帮她当年同学的儿打官司?而且我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非常好面子,这种儿子坐牢的极不光彩的事情应该是很不愿意求熟人的,但是老汉儿竟然找了一个几十年都没有提过的女同学……我心里有点谱了,这个魏律师当年应该和我老汉儿至少都是关系有点暧昧的。有了这个结论,老子一下子放心多了。
魏律师沉默了一会儿,说“百脑,在开庭之前我有两次机会和你会面,每次只有半个小时。现在长话短说第一,江海和唐怡在当天晚上就被抓了,唐怡现在已经免诉(检察院免于起诉)被放了,你和江海应该下个月就会开庭。第二……”他压低声音说“我已经通过我检察院的熟人了解过,案子到了法院后,江海多半会被判死刑。而且……他帮你担了很多”我正要开口问,她打断我“你先听我说,你父亲既然找到我,我肯定会不遗余力的帮你,所以你一定要配合我……你很聪明,大概也猜到了你父亲当年和我的关系。当然,都是过去几十年的事情了,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提那些……我和我老公以前都是市检察院的,现在我出来了,我老公现在在省检察院。我已经和你父母商量过,现在案子还没有到法院,而且这个算是大案,如果法院要拖的话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了。你是包庇,江海一天不判下来,你就一天也走不了,只能在这里一直关。如果拖的时间过长,你就非常划不来了(判刑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判少于已经羁押的天数的)。要想让你尽快出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另案处理。尽早把你从江海他们的案子里面扯出来,早判早走人!”
她顿了一下,接着说“所以,第三,你必须要认那个盗窃,当成盗窃案处理。这样我有把握把刑期控制在最短,可能就6到10个月。”我问“啥子盗窃?”魏律师有点吃惊“你不知道你同事报案了?”我糊了,问“哪个报案了?报啥子案?”她说“你们装东西的计算机主机,不是拿你同事的么?”我怔了一下,立即跳了起来“我日那个瓜货!老子给他留了条子的嘛!他娃瓜的嗦?跑切报案?!”魏律师也怔了一下,说“我问过你同事,他说是被人偷走的……”老子气的说不出话,这个同事和我和老黄这一拨人关系一般,但是都还是算认识的,我日他娃看了老子的条子为啥子还要跑切报案?我在上面说了等两天就赔给他的……难道是根本就没有看到条子?我脑壳越想越糊,理不出头绪。
魏律师说“好了,留没留条子现在这个不重要,其实幸好你同事还报案了,不然还找不到其它理由把案子另出来……而且我还有点奇怪的是,难道办案单位没有问过你装东西的这个计算机主机的事情?”我想了想说“没有特别问,我说是拿的我自己的机器” 魏律师也想了想说“可能多半是把火力集中到江海身上了……这样也好。反正江海都多半是死刑,他帮你把其它的所有东西都担了也无所谓。”她顿了顿,又说“好吧,就这样,你一定要配合我!公+安和检察院我都已经安排了,下周检察院的人会来给你重新过检,把案由从包庇改成盗窃,另案处理,然后重新发起诉书,就彻底把你和江海掰开了!”魏律师说完,问“还有没有问题?”我说“让我想想……”
埋头想了一下,说“既然都是另案处理,能不能改成非法持枪?(在里面也知道了点法律常识,知道非法持枪也算是轻罪)”魏律师吃了一惊“非法持枪?”我说“是啊,去玉林拿东西的时候,我身上是揣了把江海给我的77式的……”魏律师赶紧问“那公+安抓住你的时候没有搜出来你身上有枪啊?”我说“在火车站还给江海了……”她想了想说“不行!其他案子可以,这个案子绝对不行。江海被抓的时候身上有两把制式手枪,提包里面还有把火药枪,性质已经是武装贩毒了……你改成非法持枪的话不仅案子根本没法另出来,而且可能比原来的包庇还要重!”
魏律师接着说“我知道你是嫌盗窃的罪名不好听,但是……你想想,能早点出去,比什么都强三!”后来提讯结束她走的时候,我站在提讯室外的坝子上等3巷道的管教来把我带回去,她转身出二道门之前,又对我说了句“你是聪明人,不要像你父亲当年一样死脑筋!想想你父母现在在外面的心情!……我下周来第二次会见,你自己考虑好!”
后来回了监室,我把事情给死皮哥和召集说了。死皮哥说“你娃真的是瓜的嗦?等于是在这里头抱塑料碗抱舒服了,想多抱几年?妈逼能够早点出去,不要说啥子盗窃,就是强j猥亵都他妈要认了!你那个律师既然都那样给你说了,说白了就是他完全有100的把握。你要晓得律师从来都是只说八分话的!”召集说“你还年轻,出切翻身的机会还多求得很!你们这个年龄段的娃娃,正是黄金年龄,多关几年出去啥子都变了!”我仔细考虑了一下,马上就做出了决定。后来一周以后魏律师再来,我立即就答应了。这个也是大家应该要学会的识时务者为俊杰。社会是很复杂的,不可能什么事都合你的意,只有因事而宜,因人而宜,才可能混的下去。
然后就是重新领起诉书,等着开庭。五一节以后,领了上庭的通知单,是武候法院,我松了口气,知道问题不大,看来魏律师已经基本上搞定了。因为在4月底,江海通过劳动组的人给我带了话过来,说得是已经开了庭了,他去的是中院。而且说的是可能多半死刑。我听了心里还是非常难过,没有其他办法,只能默默祈祷,希望他运气好能弄个缓二(缓期两年执行)或者是无期,那样基本上通过减刑关个15、16年就可以出来了。但是死皮哥给说的是基本上没有可能,因为江海的算是大案了,中院能够这么快就上庭,说白了就是多半要赶在626(世界禁毒日)之前判下来,好在626上塔子山。626枪毙的全是毒贩,这个是惯例。
apr 28, 2005
5月初,我们监室的么儿成娃儿要放了(他的是抢夺,只判了1年),我悄悄咪咪给死皮哥说“狗日的苞谷日小悦的事情,成娃儿也有份儿……要不要在他娃走之前把他娃弄一顿?”死皮哥点了根烟,抽了几口,慢慢说“算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任何事情都不要做的太绝。哪个都没得办法保证以后会咋样子。”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想也就算了。
杜强知道成娃儿要放了,就喊他带话出切给他妈老汉儿,喊他们尽量争取跑关系判缓刑。在里面的人几乎都是这样的,因为看守所和外面完全隔绝,和劳改队不一样,根本不可能见到外面的任何人,所以里面的人都生怕外面跑关系的人不会跑或者是跑错了,都想带话出去。但是实际上外面的人既然在跑关系了,根本不会比里面的人懂得少,该如何争取最大的好处都是晓得的,带话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杜强为了把成娃儿笼络好点,还把自己父母送进来的几件衣服都给成娃儿了,还在带出去的纸条上写上了家里的地址,喊父母可以给点钱给成娃儿,算是小小酬劳。老子有点不放心,妈的成娃儿就是街上的一个讨口子娃娃,这些瓜货啥子事情都是做的出来的。
成娃儿要放的那天上午,穿的全是杜强的衣服,上身穿的还是一件nike的短袖子,周五正王的。死皮哥把成娃儿喊到面前,说“你娃晓得的哈,出切了,你娃不管杜强的事,走了喃,也没得哪个晓得你娃跑到哪里切了。总之就是,做事情喃要讲良心,你娃还是经忧了我们围子上的人这么久,我也不好给你娃说啥子重话。反正记到都是在社会上走的,不晓得哪天又会碰到!你自己懂得起嘛?”成娃儿脑壳点得像鸡啄米。
结果没想到,第二天杜强就突然被提出去了,半个小时后回来,大骂“妈逼成娃儿那个狗日的瓜货,老子要弄死他狗日的!”我和死皮哥一问,才晓得成娃儿昨天上午出去,中午就给杜强的妈老汉儿打电话,要5000块钱,说是他可以送进来。杜强的老汉儿觉得不对,感觉是诈骗,就马上报了案。派出所的人几个小时后就把成娃儿抓到了,然后今天上午就来宁夏街提讯杜强了解情况。死皮哥冷冷的说“这个批讨口子娃娃,大半个月后又会被送到宁夏街来,日他妈到时候不整死他狗日的!”
这个也是一个大家需要学习的在社会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值得信任的,甚至不是每一个熟人都值得信任的。通过观察他平时的言行,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的“品”如何。品不好的人,和他打交道时,就要处处都要防到他,实在不行就要嘛直接放翻要嘛惹不起躲得起。
5月中旬,我开了庭,在武侯法院。现在都还记得那天天气很阴沉,被法警带上伊维柯警车开出了宁夏街,这是三个多月来第一次来到社会上,我透过镶了铁条的警车车窗,望着外面熙熙攘攘上班的人群,恍如隔世。这也是3个多月来除了魏律师外第一次看见女人。我脑子里一直空空的,木然的望着车外慢慢往后退的街道和建筑,心里面很平静。那种很出奇的平静,很空白的不知所措。如果说前三个月过的完全是暗无天日的在押嫌犯的生活的话,我知道接下来我就会成为真正的犯人了,生活会好起来,稍稍要从地域到了人间一点点。(判了刑的犯人可以从监室出来劳动,监管和温度都不会很高了,最关键的,是要自由得多了)
上庭的时候,我看见了父母在旁听席上。旁听席上空空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这种小案子没有人有兴趣来听的。我不能多往那边看,因为法警一直在吼走快点。我其实是不敢向那边看,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应该已经让他们伤透了心。当天开庭没有宣判,我又被法警押回了警车。下楼的时候,我试图去看父母,但是他们正在和魏律师说着什么,没有注意到我已经被带下楼了。
一周后判决书就直接扔到了宁夏街,我被管教提出去,在提讯室签了字,打开,手颤抖着翻到最后一页……6个月!心中一阵狂喜,老子的青春还有机会继续!还有2个月就可以放了!
回了监室后,几个银全部冲上来大声问“好久?”我压制住内心的激动,稳了下神,语气平静地说“6个月,嘿嘿”。死皮哥上来就给老子一拳“我日哦,你娃简直不晓得上辈子积了啥子德哦!日妈这是比到最轻的判的!”(判刑最短的就是6个月)。召集也说“你娃头儿真的算是大难不死!6个月……对于你们这种年龄的娃娃来说,出切了一哈就可以翻身了……出切了嘛,还是要对你妈老汉儿好点,一辈子都要把这个事情记到起,不晓得他们在外头费了好多心哦!”
我默默点头,心里想起已经年过半百的父母,轻轻地在心里说“儿子欠你们的太多了……”
隔了两天,劳动组的管教周干突然哗啦一声打开了我们监室的门,站在门口喊“判了的出来!”我赶紧跑出去,外面的太阳很大,射得老子睁不开眼。我眼睛眯成一条缝,靠墙站着,周干骂“没吃饭嗦!?站撑点!”我赶忙做昂首挺胸状。周干上下打量了一下我,说“身体还比较硬肘……你啥子事喃?还剩好久?”我说“包庇……噢最后判的盗窃,判了6个月,还剩2个多月”。他想了下说“你娃本市的哇?是不是另案处理的?”我赶忙说是。
他又看了看我,说“你娃运气好,外头关系还算弄到位了嘛(另处的一般都是通了关系的这种情况)……有没得啥子病的?”老子晓得可能要转组到劳动组切了,想了想,虽然在目前的监室过的还可以,围子上的人相处也融洽,死皮哥还对我多好的。但是去了劳动组的话,就可以出来劳动了,要自由的多,虽然又要面临一个新环境如何上位的问题,但是诱惑还是很大的。我犹豫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周干笑起说“日妈是不是在这边混得太好了嘛?是将军嗦?”我不好意思地笑一下“周干你把我转安逸了……还一般嘛,嘿嘿”。周干收住笑容,说“爪子嘛?等于是不想切劳动组嗦?”老子吓腾了,赶忙说“想切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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