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雁门关告急!(2/2)
站在外围警戒的王师立、丁仲因等人相视一眼,尽皆不动声色地朝外移动了十余步。
历来帝王家事宫闱私秘,都是臣子讳莫如深的,能不触碰就不要触碰,否则容易沾上大麻烦。
尤其是他们这些手掌兵权的武将,尤为看重这些。
毕竟,哪个上位者也不希望皇族与兵权挂钩,尤其是君主身边的人。
谁都喜欢听‘皇位轮流做,今年到我家’这句话,可独独皇帝除外。
夏侯淳目光深沉,死死盯着张明月,沉默少许后,缓缓言道:“听张姑娘言外之意,我皇祖爷之死似乎与张相有关?”
张明月垂目,“不是有关,而是太宗皇帝之死,我父必然牵连其中。”
此话如同平地惊雷,着实将周遭几人雷得不轻。
连天心都忍不住看了这个相府千金好几眼,这算大义灭亲吗?
慕容烟目光复杂,轻声道:“张相夙兴夜寐,秉政修治,忠君体国,天地可鉴,张姐姐你怕是误会了。”
她不愿张明月父女反目,而且似乎此前从未有过这方面的征兆,怎么会突然这样?
她甚至不乏怀着最大恶意揣测,这个相府千金是否藏有其他不轨心思,譬如意图挑唆太子与张相之间的争斗,使其反目成仇,搞垮太子党。
但观其流露言表的悲痛神情,似乎又不似作伪。
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夏侯淳,只见他脸上温和,气定神闲,她顿时明悟,知晓世兄必然没那么好骗。
果然,只听夏侯淳轻轻颔首道:“慕容所言极是,张相的耿耿忠心,我大靖上下有目共睹,何来牵涉太宗陛下之说?”
他笑了笑,“再说,即便牵涉太宗爷,也该上禀我父皇,请有司彻查,以还其事实真相。”
言下之意,跟我说没用。
张明月沉默良久后,朝着夏侯淳恭谨一拜,便向后退去,不再多言。
夏侯淳眯了眯眼,太宗之死,张江陵自然脱不了干系。
不过他想不明白的是,太宗爷驾崩真相与张江陵的‘心魔’有何关系,莫非是太宗爷死了,所以让张江陵产生了心魔?
还有,张明月为何对云霄如此敌视仇恨,莫非这其中还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夏侯淳正思索间,一道惊呼声将他打断他。
“殿下,您看!”王师立低沉呼声在耳畔响起。
夏侯淳抬眼,只见远方连绵不绝的山峦峻峰之间,三柱狼烟冉冉升起,如同炊烟袅袅,笔直长烟孤立于天地间,风吹之不斜,仿佛是天地之间的纽带,连接着仙界与凡间。
“看其方向,正是雁门关!”丁仲因沉声道。
雁门关升起了狼烟,这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大靖律令,举凡边境烽火台、孤城或者碉堡皆须备有狼烟,以此警戒周边,传递急讯。
狼烟壮阔,但此刻却无人欣赏这一壮阔场景。
阵阵马蹄声响起,夏侯谟勒马靠近:“雁门关遭袭,我等该当如何,还请太子示下。”
王师立转头,只见丁仲因、识蝉以及华元化他们都驾马来到夏侯淳身边,不动声色的戒备着。
对面夏侯谟眼见识蝉、郭融以及天心等高手在,眼帘低垂,似乎变得越发的低调内敛了,仿佛先前的狂傲从未有过。
“殿下,雁门关形势定然危在旦夕,否则定然不会燃起三柱!”丁仲因沉声道,他抱拳道:“卑职恳请殿下允我即刻驰援雁门关。”
夏侯淳转头,问道:“你们呢?”
丁仲因脸色一正:“雁门关不容有失,否则代州不保,而一旦代州遭劫,河东危矣,故而须立刻前往。”
华元化洒然一笑:“保家卫国本就是我等天职,何惜此命?殿下剑之所指,便是卑职等刀之所向。”
识蝉低眉顺眼,虚诵佛号,一脸慈悲心肠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大勇也,和尚岂会缺席?”
王师立犹豫了一下,抱拳道:“殿下,可否让我爹在此护卫慕容姐姐他们回去?”
“放肆!孽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向殿下讨要人情?”马蹄声响起,王瑾匆匆而来,朝着王师立怒瞪一眼后,便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夏侯淳肃容恭谨道:“犬子无知,冒犯殿下,还请殿下降罪。”
夏侯淳将王瑾扶起,拍了拍他的手臂,以示安慰,“我知你父子二人情深,互相为对方着想,高兴还来不及,怎会降罪?再说仁勇校尉可是我的宝贝疙瘩,心疼都不够,岂会胡乱加罪!”
他稍作沉吟,看了一眼正在为宋小婉疗伤的慕容烟,言道:“另外,正如仁勇校尉所言,此地伤员居多,骤然长途奔袭恐会加重伤势,须送回朔州好好疗养,这个重担,本宫就交给你了,王副将,能不能做到?”
王瑾闻言一怔,眼角湿润,他猛地再次叩下,哽咽道:“卑职多谢殿下体恤。”
这一刻,任何效忠的话语都显得虚假。
夏侯淳闻声一笑,连忙将其扶起,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沙尘,笑道:“本宫还未曾感谢你为我培养了一员猛将呢,你倒几次三番的给我磕头了。”
王瑾羞赧,王师立咧嘴一笑。
啪,脑袋上直接挨了王瑾一巴掌。
夏侯淳转头看向夏侯谟、李晋等,再朝狼烟一指,对着五千轻骑高声喝道:“狼烟既起,雁门已危,诸位,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该是你们一展身手,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他面容一肃,血袍一振,长发飘扬,“若有胆怯者,现在就可站出来,我准其在此休息。”
无人应答,五千轻骑人马俱静。
夏侯淳欣慰大笑,继而竖眉高声道:“好!不愧是我大靖好男儿!现在全军听令,原地休整半刻钟,稍后,本宫将与你们一起驰援雁门关!”
他竖眉厉喝道:“听明白了吗?”
五千轻骑齐齐展眉,高呼道:“明白!”
夏侯淳脸色一缓,知晓这五千轻骑算是暂时被他收入麾下了。
他下意识得看了一眼李晋,眼神缓和,其实他明白,正常情况下,他不可能如此迅速的获得五千晋州轻骑的认可,除非有人提前作了铺垫,或者说至少也是提点只会过。
而能影响五千轻骑的人,这些人中不过五指之数,夏侯谟不可能,他恨不得将夏侯淳死得不够彻底。
那么只有夏侯淳随手落下的闲棋李晋了。
夏侯淳目光一闪,这个李晋还真能给他惊喜啊。
不过短短数日,便将五千轻骑影响大半,难怪能引得晋王夏侯融如此忌惮。
他心中轻呵一声,想必自己那位王叔定然在这个李晋身上花费了许多心思,可惜都便宜了他。
夏侯谟面无表情地勒马走开,对着身侧参将欲言又止的迟疑神情,他淡淡言道:“没听见说么,一切等战事结束后再说。”
夏侯淳闻言,目光一闪,嘴唇蠕动,似在传音入耳。
转身正欲离开的夏侯谟耳畔响起一道声音:“族兄,你要知道,我大靖子民已经习惯了夏侯氏为皇族,所以那个位子,夏侯氏族的人能坐,其他人不能。”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简而言之,换人可以,改姓不行!”
众将默默后退,将空间的余地留给这两位早已分家的堂兄弟。
背对着他的夏侯谟偏头,冷冷一笑:“怎么,羞辱了我不算,还要本世子心甘情愿的替你卖命?”
夏侯淳脸色一缓,轻笑一声:“我随时欢迎你来挑战。”
岂料夏侯谟霍然转身,死死地盯着夏侯淳,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压低声音道:“夏侯淳!终有一日,我会报这一指之仇!”
夏侯淳笼袖,笑眯眯地道:“打败我,别说报仇,皇位你都可以来抢。”
“皇位皇位,整天皇位的挂在嘴边,搞得现在已经当上了皇帝似的。”
夏侯谟恼羞成怒,直接甩袖而去。
夏侯淳笑而不语,也不以为意,对着微微垂首的李晋轻轻点头。
随即看着对方转身,指挥轻骑扎营,他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夏侯谟的背影后,方才转身,天心忽然开口,冷冷言道:“打蛇不死,反受其乱。”
夏侯淳一脸平静,徐徐言道:“毕竟是同族,岂能自相残杀。”
天心似笑非笑:“你还在乎这些?”
夏侯淳义正言辞地道:“君子尚且爱惜羽毛,何况本宫这种匡扶社稷的圣人,自然不愿被人骂成兄弟相残的畜牲。”
天心挑眉:“这么说,日后你定会饶他们一死咯?”
夏侯淳大义凛然地道:“本就该当如此。”
天心直接勒马就走,虚伪、骗子、假惺惺。
信了你鬼话,猪都能上树。
夏侯淳将宋小婉递给慕容烟,看了眼姚崇,只见他早已翻上马去,见太子看来,他当即沉声道:“殿下不必劝了,家父尚处于危难之中,姚崇岂敢遁地偷生?”
夏侯淳顿知劝不住了,只能无奈点头,吩咐王师立,冲阵之际记得照顾好他。
怎料王师立傲得很,一板一眼地道:“卑职是殿下的人,此生只对殿下负责。”
夏侯淳脸色一黑,只能另外安排人保护好姚崇。
姚崇笑道:“殿下不必忧心,卑职也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话到这份上了夏侯淳也不再多言。
随后,他将宋小婉递给慕容烟,凝神看着她,认真地道:“我就将她们交给你了。”
慕容烟温婉点头,担忧言道:“世兄小心,战阵凶险,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夏侯淳点头,轻声道:“放心,我明白。”
犹豫了一下,“辛苦你了。”
慕容烟嫣然一笑:“慕容祝世兄凯旋归来,大靖百姓安然无虞。”
“一定会的。”
叙别之后,夏侯淳翻身上马,只见华元化、丁仲因以及王瑾父子等早已整军待发,身后沁州军、部分朔州军言道:
“出发!”
轰隆一声。
话音方落,五千轻骑率先开拔。
夏侯淳目光一闪,似有幽邃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