惭陋莫彷徨(1/2)
越日清早,开封府西厢客房内,石玉奴将几件粗平民裙仔细叠好,收入靛蓝色的包裹,打了却,将之挎在肩上。迷恋地望着昨夜同裴慕文对坐相谈的木桌,良久,刚刚黯然地收回眼光,推门欲行。
不意打开房门,却见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衙役站在门口,举手正欲敲门。石玉奴微微退却,怯生生地问道:“这位官爷,您来有事?”
那衙役抱拳道:“石女人,造次打扰了。在下甄生,受裴少庄主所托送女人脱离,也好沿途掩护。”
石玉奴侧头望着她,轻声道:“是他让你来的?那……那我们走吧。”她住在开封府的这些日子,时常受到一个名叫“张龙”的人照顾,昨夜听裴慕吾起那是因为张龙同裴家庄有旧,她以为甄生亦是因此而前来护送自己,便也未加疑心。
甄生见石玉奴允许得如此痛快,倒是未曾推测,心中暗付,如此单纯的少女她照旧第一次见到,这么容易被拐,以后裴慕文可有得担忧了。她面上仍是温和带笑的神色,微微侧身退后,伸手道:“石女人,请。”
石玉奴敛衽施礼,同甄生一前一后,出府而去。
离了开封府,甄生顺口问道:“石女人,可需要在下雇辆马车?”
石玉奴回过头,顿了顿道:“官爷,裴令郎没有告诉您他要将我安置在那里?”她言语依旧客套,却已显着露出了些许预防。昨夜裴慕文让她去找近侍马雄和裴家庄柳总管,那地利便在城郊不远,又何须雇车。
甄生见她起疑,反而磊落一笑,坦然道:“实不相瞒,裴少庄主确实未曾见告在下,只因此次护送之事,并非他所托。”
石玉奴一惊,下意识地退了半步:“你……”
甄生温和地笑笑,示意自己并无敌意,柔声道:“女人不必畏惧,在下并非歹人,也无恶意,实是奉包大人之命,护送女人前往欲行之所。”
石玉奴抬头看着他,轻声道:“那你为何要出言诱骗?”
甄生笑道:“日前包大人曾全力打探裴少庄主行踪,我若说是大人派来的,女人难免要多疑,半路将我甩开事小,可沿途若真出了事,在下如何向大人交差。”
石玉奴默然不语,过了片晌方问道:“如今又为何要坦言相告?”
甄生心中暗付,我何时坦言了,不外是见时机差池,又换了另一个假话。但她脸上照旧露出真诚的笑容,状似无意隧道:“只因我见女人一脸犹豫与为难,似是不愿意去裴少庄主部署的地方。”
“你……你怎么知道……”石玉奴微讶地看着她,却已是默认了。
甄生笑笑,说道:“石女人天性单纯,喜怒不善掩饰,自是不难看出。女人若有此外企图,如还信得过包大人,信得过在下,不妨说说看,或许在下可以代为部署。”
石玉奴清澈的黑瞳怔怔望着她好一会儿,终是略带无奈地摇了摇头道:“我没什么此外企图。”
甄生淡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护送女人去裴少庄主部署的地方吧,等你平安到达,我也好回去向大人复命。”
石玉奴轻轻点了颔首,无言继续前行,甄生随着她从东南面的丽景门出了城。沿着汴河支流走了不到两里,见石玉奴脚步越发迟疑起来,关切道:“石女人,怎么了?”
石玉奴停下步子,声如蚊呐隧道:“不……我不能回去。”
幸好甄生离得还算近,耳力也还算好,听到了她这句喃喃的低语,想了想,温言慰藉道:“石女人可是有什么难言之瘾?那里有块大石,不如我们已往坐下逐步说。”
石玉奴点颔首,追随甄生走到河滨大石之旁。甄生先用袖口拭去了石上灰尘,这才请她一并坐下。石玉奴小心地与甄生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双手托腮,支在膝头上,望着波光滟潋的河面幽泳了口吻,秀眉轻蹙着,掩饰不住的满面愁思。
甄生随意地坐在石上,身后半倚着河滨秃枝的垂柳,望着石玉奴道:“石女人,你不想去裴少庄主部署的地方,是否有什么难处?”
石玉奴转过头,难掩被说中心事的触动,片晌,终于点颔首道:“我允许过裴老汉人,再不会回裴家庄,再不会做不分轻重,不明事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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